眼看七星宝剑的锋刃距向润客的额头越来越近,就算向润客蹲低身子,脑袋努力后仰,也难逃最后死于剑下,就在此时忽然一道剑气射来,直击在七星宝剑之上,江朔和向润客二人内力本在伯仲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忽然这股外力袭来,七星宝剑向后弹起,江朔险些拿捏不住,忙双手合把在胸前成捧剑式,整个人随着长剑一起向后飞出丈许,向润客也杖上陡然一松,向后一屁股坐倒,也无力追击了。
原来是紫炁李归仁出手弹飞了江朔的长剑,救了向润客一命。李归仁虽然与向润客不睦,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这样砍死,若是向润客和江朔剧斗之下,突然被一剑刺死也罢,但二人僵持了这么久而见死不救,回去显然无法向安禄山交代,更何况还有高不危、史思明在一旁山崖上看着,李归仁可也不敢太过分。
李归仁本想以气剑一剑刺穿江朔胸膛直接结果了他,但见北溟子双手拢在袖中,斜睨着他,一时竟不敢下杀手,只是上前以气剑打飞了江朔手中的七星宝剑。
江朔和向润客被李归仁分开,都自长吁了一口气,这还是江朔第一次以内力与人生死相搏,此刻只觉一颗心砰砰直跳。他双手握住剑鞘,以鞘为柄,将剑尖指向李归仁和向润客两人,北溟子却在一旁道:“江小友,你怕不是这李归仁的对手。”
江朔点点头道:“我看前辈和六曜交手,还道他们只是稀松平常之辈,现在和五人交过手,才知都是绝顶高手,我与向前辈相斗已感勉强,李归仁既为六曜之首,想来我绝非他对手。”
向润客已然从地上起身,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道:“哎……不然,不然……六曜师承各不相同,各怀绝技,安帅虽然以李归仁为六曜之首,可不见得李归仁就是六曜中武功最好的一个。”
独孤湘道:“李归仁是不是功夫最好我不知道,不过老猴儿,你肯定是最差的那个。”
向润客怒道:“女娃娃胡说,你怎知我是最差的?”
独孤湘道:“那还看不出来么?朔哥儿和除了李归仁之外的五人都交过手,我可都看在眼里,别人和朔哥儿都打的有来有回,只有你老猴儿除了一开始用这古怪的烧火棍讨了点便宜,后来可是兵败如山倒,一败涂地啦。”
向润客气得跳脚道:“谁说的?我和这臭小子以内力比拼,胜负本就只在一线之间,哪些个花拳绣腿就算打百十个回合,又怎比得上我们这实打实的较量?”
独孤湘知道江朔十有八九不是李归仁对手,心想能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此刻向、李二人被江朔缠住,契丹骑兵在涅礼与李怀秀的指挥下,对战曳落河武士竟不落下风,说不定一会儿就冲出谷口了,那时江朔便不需和李归仁交手咯,想到此处她继续与向润客夹缠道:“那我且问你,这比试是谁胜谁败?”
向润客道:“胜败未分,都怪李归仁搅合。”说着拿手一指李归仁,其实他方才败象已露,若非李归仁出手,他此刻已是七星宝剑剑下亡魂了,但他被独孤湘一激,反而怪李归仁搅了他和江朔分胜负。
李归仁冷笑一声,道:“向润客,休要不识好歹,若不是我‘搅合’,你的猴头可早就不保了。”他听独孤湘左一个“老猴儿”又一个“老猴儿”的叫,不自觉地也把向润客的脑袋称做了猴头。
向润客怒道:“李归仁,你怎也骂我是猴头?”
独孤湘道:“老猴儿,这你都想不明白吗?你自以为功夫了得,其实六曜其他人可都看你不起,将你当猴儿看呢。”
六曜之中计都、罗睺是西域番僧,在康居国故地颇有声望,张狗儿、李珠儿虽是本是安禄山的奴婢,但他们本是契丹贵族的后裔,李归仁是河北汉人大族之后,又是曳落河的大统领,地位自也崇高,只有他原是喂马的军户,出身最是低贱,因此最怕别人看他不起,听独孤湘这样讲,不禁对着李归仁怒目而视,道:“真是如此么?”
李归仁本待解释,但见他怒目瞠视,心道难道我还怕你向润客这老狗么?当即一仰头哼了一声,不回应向润客的诘问。
独孤湘叹口气道:“老猴儿,你又何必追问到底?我看李归仁怕是也想让你举上一举呢。”
向润客怪道:“举什么举?”
独孤湘俏眼一翻,佯做吃惊道:“举父,举父,可不是要举上一举么?”
她说的太过滑稽,李归仁听了也不禁嘴角上扬,心里嘲笑这向润客如此浑浊蒙楞,还敢和这伶牙俐齿的小女子斗嘴。
向润客却道李归仁真如独孤湘所说如此小看他,勃然大怒道:“李归仁你个龟儿子,也配做我父亲么!”说着挥动左手虎杖向李归仁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