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一直更不明白的是,组织为何在乌夫兰赛尔郡的人员调整问题上做了这种安排”欧文冷笑。
或许组织的安排,是出于纯粹工作角度的考虑,但一位曾经的下属摇身一变,直接压过自己一头,成了正副职的关系。
并且,自己再无攀升的可能。
“拉絮斯,你的言语永远是这么居高临下的‘正确’,我是不是应该以下属的口吻称赞一句‘您指导的是’?”
“但今天我们坐在这里,一切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在多年前个人的钻研领域选择上——平等意义上的道路选择上——你选择了音乐学和作曲,而我是格斗与抢技?”
幸亏自己穿过第一道门扉还早了几年,不然,后面没有资格晋升邃晓者,连余下的寿命都只剩不到二十载了。
这很讽刺和可笑不是吗?
“你觉得,这很重要对么?”拉絮斯闻言,突然叹了一口气。
欧文有点诧异,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对你而言,突然以‘不是伟大艺术家’这样的理由失去进一步攀升的资格,是一种极度的遗憾和不公?你觉得在当下的新历916年,升得更高带来的是力量、权力、荣耀、超脱,与进一步认知世界真理的满足感?如果不是管控规则有变,你不会打算有机会的话还想升到执序者吧?”
欧文因为这三连问而陷入了沉默,拉絮斯接着缓缓又吐出了一句话:
“最近,包括我厅在内,有数个官方组织的高层,意外地接收到了巡视长鲁道夫·何蒙和诺玛·冈的求救讯号。”
求救讯号?
某种不知名的恐怖突然让欧文牙关打了一个寒颤。
相比于自己巡视生涯中亲眼目击的各种惊悚和扭曲,或是当初从蜡先生口中听到的两人死讯后的平静,此刻他只觉得一桶寒冷刺骨的冰水浸透了自己的全身!
“你说的,我刚才都知道了。”
戒备森严的小型会谈室内,苍白碳化灯对着办公桌直射而下,一位年过半百、身材消瘦、留着枯质长发的中老年男人正搅动着咖啡匙。
此人就是被特巡厅派驻过来,与欧文共同负责乌夫兰赛尔地区事务的拉絮斯。
一位邃晓三重的巡视长。
拉絮斯与欧文一起共事的时间很早,实际上,他是欧文的父亲柯林的老部下。
特殊之处在于,拉絮斯在两年之前还只是高级调查员,但同时,他还是一位音乐学家兼作曲家,确认升格“锻狮”之后,在组织接连提供的密钥帮助下,直接晋升至邃晓三重。
“我想知道你的意见。”欧文在会谈室内踱着步子。
“你希望听到什么?”拉絮斯端起咖啡,嗅了嗅冒出的苦涩而醇厚的白烟。
“特纳艺术厅宣称卡洛恩·范·宁将在七日后执棒旧日交响乐团。”欧文行步未停,吐词清晰、低沉、冷漠。
“消息突如其来,时间、地点、人物、内容等要素的预告一应俱全,某种意义上与我厅头尾不明的搜寻计划形成了讽刺性的对比至少,我应该先让他们明白,谁才是审批和监管的那方,什么人能于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登台,不是通过‘宣称’就能决定的。”
“同时,我希望了解到你这边具体将如何开展针对性的搜捕计划,我可适时予以配合——既然猎物自己出来晃了一道,又声称自己七日后才会正式再晃一道,那么,倘若在第三日他就被提前拎出来‘被动示众‘,其嚣张气焰同样会以讽刺性的方式瓦解”
“一个小时前,我已下令让各个明暗条线的调查小组全部停止了行动。”拉絮斯将抿了一口的咖啡杯缓缓推向旁边。
欧文闻言陡然停步,转身。
“你在开玩笑么?还是在说反话?”
拉絮斯缓缓摇头:“如果你想知道我的意见,那么意见就是如此,如果还有耐心听更多,那么,不建议你采用‘审批设限’这样形式大于内容的低级手段来处理这一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