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闻言,依旧没什么反应,目光却落在一直保持沉默的陆戟身上,开口问道:“陆爱卿,你怎么看?”
陆戟出列,以武将的礼仪双手抱拳,对着圣人回道:“若是秦王真有反心,那自然该诛,但若是没有,贸然出兵,岂不是寒了忠良之心,是非曲折,微臣刚刚归京,无法断定,故而不敢妄言。”
说了,但跟没说一样。
不想站队,坐山观虎斗。
圣人从前是个最不受宠的庶出子,踏着兄弟们的尸骨爬上皇位,心机诡谲,智谋过人。
他看了眼陆戟,嘴角露出一点冷笑:“正因为陆爱卿刚刚归京,所以涉世不深,倒是个清白人,这事,朕就交给你了,朕命你一个月内查明真相,并拿出对策。”
老江湖,看出了陆戟不想蹚这浑水,却非要拉他下水。
陆戟也没推辞,领旨遵命。
下了朝,刚出了金銮大殿,张尚书便拉住了陆戟的衣袖:“陆提督,秦王自从前朝便归顺了我大周,这么些年,一直安分守己,如今那老藩王都垂垂老矣了,还能生出什么反心,此事,不过是江丞相那老狐狸为了扶持女儿登上后位,处心积虑的陷害而已,陆兄,我知你最是个中正之人,此事陛下交付给你,就是想让你为秦王伸冤啊。”
说着,手上扯着陆戟的力度加大:“陆兄,你千万莫要被江丞相给蒙蔽了。”
陆戟拿开他紧拽着衣袖的手,笑着回道:“秦王到底是否冤屈,并非陆某说得算,陆某只是奉命彻查,若是查出他冤屈,那定然要为其平冤,若不是冤枉的,那圣人也必定不能放过秦王,张尚书在这里耗着陆某也没用,您若是笃定了亲王清白,不如拿出证据,那陆某自然没话说,如实的回禀就是了。”
张尚书醍醐灌顶,对着陆戟拱手道:“张某明白了,多谢陆兄指教。”
遂喜滋滋的走了。
没走出几步,陆戟又被江丞相拦住,小老头布满皱纹的老脸凑近了陆戟,阴恻恻问道:“方才张尚书与陆大人说了什么?”
陆戟笑了,打趣似的:“如今锦衣卫的差事是被江丞相给取代了吗?连朝臣们说什么话,您都要管?”
“陆大人说笑了。”小老头个头将将极陆戟肩膀,靠近了陆戟,伸手拉住陆戟的衣袖:“陆大人到底年轻,又刚刚归京,老夫是怕你被张廷敬那小狐狸给骗了。”
陆戟不动声色的拿开他的手,心里腹诽,如今朝中这些官吏都是什么毛病,说话就要牵人家的袖子。
“方才张尚书跟陆某说亲王是冤枉的,还说,他会找出证据,还亲王清白。”陆戟道。
“证据?”江丞相微微一笑,捋着胡须,道:“他张廷敬有藩王清白的证据,难道老夫就没有这些肖小谋逆的证据不成?”
从皇城出来,陆戟回衙门里处理事务,待回到府中,已是乌金西陲。
走在回青松苑的青石板路上,远远的,瞧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高一矮,高的是长随德胜,另一个是秦晓柠。
两人面对面的立着,虽然隔着距离,但影子却被落日的余晖拉扯在了一起。
小姑娘仰着头,看向德胜,不知在说些什么,不时的还抬袖拭泪,像是很委屈的样子,又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陆戟深邃的眸子微眯,脚下步子不自觉的加快。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