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不走怎么办?来了要把皇帝抢到自己地盘上去怎么办?
糊涂!
“下一诏,言:有得李茂贞头颅者,以凤翔节度使赏之?相公以为怎样。”又有属官献策。
杜让能瞪了这人一眼,没说话。
李茂贞杀人如麻,专事威刑,众莫敢犯。未得大败,谁敢叛之?现在尚有转圜余地。诏书一下,双方便是不死不休。万一叛军杀入长安,吾等死则死矣,何故置圣人于危难?
唉!
蝇营狗苟,鼠目寸光。
庸官,庸官。
瞧着宰相脸色不悦,属官们面面相觑,干笑了几声,正待说些什么缓解尴尬,不远处的西门重遂红温了。背着手儿,胖胖的身躯在圣人面前走来走去,跺脚大骂:“这些匹夫,亏得吾兄监军凤翔时赏出去那多财货,孽畜李茂贞,使无我兄提拔,焉得镇凤翔?河北狗奴收了好处,逢节过年少不得还要进贡一番。操守无堪,狼心的狗肺!”
现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事已至此,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坏……身体无人替。”李晔忍不住安慰道。
怪谁?
李茂贞能发迹,就是走了西门重遂哥哥西门思恭的门路。西门氏家族本来也是养条狗看门,以保持在朝堂上的话语权。
哪曾想。
养狗噬主了。
再看这红温老胖子,哈哈。
见李晔脸色平静,还反倒安慰起自己来,西门重遂斥了一声:“圣人倒是心大!”
说完,他看了看挤成一团的假子、神策军都头们,决定以重赏招募勇士:“楼下的这些骑卒甚是可恨,谁能为我射杀之?射一骑,赏美女两人,上等绢三百匹!”
看得出来是真急了。
一般都知兵马使的赏格才两百来匹,西门重遂为了一群喽啰直接溢价一倍有余……
神策军的军校们表情木然,就像佛堂里的雕像,默不作声,低着头看脚底板。
站在楼上开弓,射百步之外的骑卒,大伙有这么好的箭术这么好的气力,还能在神策军么……
有心杀贼,无力开弓呐。
至于出城去和贼骑面对面比试手艺……
谁爱去谁去。
反正我不去。
“竟无一人???”
等了许久还是没人吭声。
西门重遂张口结舌,脸阴沉下来,一把夺过藤条,照着军校们的脑袋当头打下:“饭桶。我养你们何用?何用!不开弓,是怕得罪了李茂贞吗?是不是有异心?是不是想投降?我打你。若不是公卿都看着,不宜见血,这次就宰了你们这些混球。”
军校们挤成一团,捂着脑袋,一声不吭,任其鞭打。
一口气连抽了十几鞭子,西门重遂才稍稍收住火,反手把藤条扔到皇帝怀里,仰天长叹:“气死我也,早晚被这群孽畜活活气死。”
正待拥着李晔回宫,眼不见为净,却听李晔淡定道:“谁能射杀楼下的那些骑贼?”
“我来!”
话音未落,朝官人群里涌出一個深目汉子。
“小臣光禄寺太官丞刘仙缘,请为圣人射杀楼下恶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