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白发人送黑发人,若是因为知道爱女惨死,有个好歹……
可怎么着也要先顾着活人不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请杨泽芳出马,劝住了沈承才好。
当下只得含糊道:
“……方才雷炳文派人通报,说是沈承,受了些伤……沈爱卿是个性子烈的,朕担心他会想不开……”
却也知道这样漏洞百出的话,哄小孩子还差不多。
当下不敢再对上杨泽芳的视线,只管催促马儿快行。
杨泽芳坐在车中,脊背始终挺的笔直,甚至那般颠簸山路下,都没能让他有丝毫放松。
好容易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杨泽芳“腾”的一下起身,推开车厢门就跳了下去。
许是动作猛了些,脚踝处登时传来一阵刺骨的痛。
杨泽芳却是丝毫顾不得喊痛,却是瞧着挣扎着坐在崖边的人,又急又气又心痛——
若不是那背影太过熟悉,杨泽芳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那万军阵中取敌首如探囊取物的乘龙快婿!
眼前的沈承哪还有战场上的半分意气风发?浑身上下说是鲜血淋漓也不为过,甚至脸上都有硬物割出的深深的伤口,这样狰狞的模样,简直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相仿。
许是察觉到身后的异动,沈承身形动了一下,吓得蹲在旁边的雷炳文和曲翎都是一激灵,竟是齐齐跃身牢牢的把沈承压在身下:
“兄弟,你别再往下跳了——”
语气里分明已是带上了哀求的意味。
一眼瞧见姬临和他身后不远的杨泽芳,顿时眼睛一亮:
“嗬嗬嗬!皇上啊,您可来了!”
“杨大人,您快来劝劝沈大人吧,他要再跳下去,真的会没命的啊!”
杨泽芳已是大踏步上前,抬起手来,就要去打沈承,却在瞧见沈承一身的伤口时又顿住,那巴掌竟是怎么也落不下来:
“混账东西!枉你是七尺男儿,如何也和妇人般,这般要死要活?要是和儿知道……”
好半天才哑着嗓子一跺脚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不快说!”
“皇上!岳父!”沈承抬手就把雷炳文并曲翎甩了出去,朝着姬临并杨泽芳站的位置翻身跪倒,竟是“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阿和还活着,我要去把她找回来。”
之前就察觉雷炳文确定的希和跌落的位置太过蹊跷。跳了这几次崖终于能确定,想要落在那个相对松软些的草坂上,势必在空中多次借力才能办到。
更在崖壁上一处洼陷发现了一个明显是重力踩踏下的脚印。
也就是说,当时阿和必然不是直接跌落悬崖,而是被一个武功极高的人抱着从崖顶跌落!
眼瞧着沈承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杨泽芳身形一晃,仰面朝天朝着后面就栽倒下去。
至于雷炳文则更是傻了眼,半晌才喃喃道:
“沈承这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