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杳醒来是三日后,庭院杏花落败,初显颓废之态。
隔着支摘窗,飘来几只杏花,落在她的发髻上。
紫晚瞅见,为她拂去。
“陆乘书将我逼到公堂撞柱,知晓我醒来,也没有赔礼道歉,倒是我躺在床上昏睡了三天。”宋远杳气愤,却因动作激烈,引得头痛,“嘶——”了一声。
紫晚扶住她,面上担忧,手指按在她额间的白纱布上,“少夫人,你别轻易乱动,万一又疼起来怎办?”
“都怪陆乘书,要不是他处心积虑,逼迫我认罪,我何必要撞柱,以示清白,也不知往后会不会留疤。”
宋远杳想到这点,愁眉苦脸,一时之间都忘记痛骂陆乘书。
紫晚温声安抚她。
“大夫说过,少夫人的伤势很轻,不会落下疤痕。”
“那就好。”宋远杳冷哼一声,背靠引枕,往日的锋利之美,因病弱削减了几分,却没减少她半分美貌。
“张婆子那边怎样?虽说我靠撞柱,才打消陆乘书的戒备,可我担心张婆子私底下会揭发我寻她的真正由头。”
宋远杳提起这一茬,脸上多了疑虑,余光瞥见紫晚踌躇,似有难言之隐,不免疑虑道:“你有事瞒着我。”
紫晚:“少夫人,不是我有意瞒你,而是张婆子死了。”
“什么?”宋远杳被惊住,坐立不安,仰起头道,“前几日,她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死了。”
紫晚说起这事,也是心有余悸,“奴婢也是疑惑,可是张婆子在那天跟我一起从衙门放回家后,隔日,我就听到张婆子的死讯。”
宋远杳不安地咬紧下唇,神色慌张,“张婆子死了,慧娘也死了,他也死了。”
这个“他”是谁,紫晚心知肚明。
宋远杳忧心忡忡,感觉暗处有一道看不见的黑影,笼罩她的上方,但转眼一想,为今之计,早早怀上一个孩子才是她目前该操心的事情。
可恨陆乘书不近人情,一点机会都没有。
宋远杳明白该放弃陆乘书,可她有不甘心,尤其是经历上次对簿公堂。
她更想看到不怒自威,高高在上坐在公堂之上的陆乘书被她拉下水。
倏然,门房匆匆忙忙跑来禀告,说是大夫人派人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宋远杳闻言,右手拍在案几上,茶盏溢出,“她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夫人说容娘在西院遭了难,天天梦魇,请来天师来,天师说是有邪祟作祟,于是天师做法,说容娘需要迁移,东院恰巧是适宜的居所。”
门房传话,一字一句,落入她的耳边。
宋远杳冷笑一声,气得云鬓上的双蝴蝶步摇都要落下来,“说是邪祟,我看是人为作祟,她不就是想让容娘进东院,存心恶心我。”
“少夫人不必大动干戈,你要是真跟她置气,可不就着她道,要我说,少夫人就避而不见好了,万一真让容娘进东院,出了什么岔子,岂不是被夫人抓到把柄。”
在紫晚好说歹说,宋远杳气息趋于平缓,轻哼了一声,对着门外的门房道。
“你对派来的人说我近日身体不适,有事往后再议,或者等夫君回来再商议。”
门房得了命令,匆匆忙忙走了。
宋远杳心烦意乱,紫晚为她捶肩,轻声道:“少夫人是忧心夫人。”
“我忧心她作甚,只是我在烦陆乘书此人,你说我也是芙蓉月貌,他跟个呆子一样,视若无睹,真是气人的很。”
“夫人你和他的关系交情浅薄,外加青云城内,夫人的名声一向不好,他或许听到风声,才对夫人严防死守,要不少夫人先跟他打好关系。”
“可是这要什么时候?不对,我可以让他对我放松警惕,再下手。”宋远杳还是没放弃下药的念头。
紫晚一听,好像也是这个理,毕竟再拖下去,陆乘雪的死讯,很难再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