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间从昨夜到今晨,中原军队总计约派出十余名副将,于各处山道遣派有四五千部队,轻装上阵,于林间摸索对敌。
此战鏖了四五个时辰,双方均死伤不轻,尸骨如山、血流成河,将山腰旷野间的雪地,都是染将成了一派血红。
如今双方权且偃旗息鼓,都在各自清点伤亡、收缴俘虏人数,以及报备疗养伤兵。
同时魏军似乎困囿于山雪所阻,不敢再贸然出营,整片营地更甚从外面瞧去,显得颇为静谧安宁。
且说范春在两名郭里亲信下属护卫下,安顿好了后山林深雪野处的这方密训人员,便再由他们所领,归往后院之处,回见郭里。
当范春归来之时,已是过了后半夜,丑时既尽,四围一派寂静,许多巡逻的下属,也即换岗休息去了。
范春瞧见郭里仍未睡下,静候其归来,内心不免隐有感动之意。
她将方才所发生之事大略说了,提及五当家田然如何煽动各处山头上位好手,意图反叛于他,以及如何被她恰巧撞见,为田然所拦阻、田然意图杀人灭口,却也被她反杀诸般原委,一一道出。
甚而连她手中所持匕首所喂剧毒一事,也同样跟着道与了郭里。
毕竟田然中毒身亡在场许多寨中好手皆是瞧见,她也无需再刻意隐瞒。
即便此间当真失了对眼前凌辱自己之人的下手时机,范春内心却也并不觉得如何失落伤悲,反而还隐隐有着几分,释然之意。
这一次,郭里眼瞅着范春所递去的那柄匕首良久,陷入了沉默深深之中。
这是他首度,未曾直接便反驳范春所言,开始当真有些怀疑起来,自己这位亲如同胞的二弟,是否有着覆灭雄风一寨之邪心。
但略作思忖之后,郭里竟提出,明日想亲自前去单独与范春相会,手执此喂毒匕首,与之当面盘问对峙!
范春哪里能够容许郭里做出这般糊涂事来?
因而她径自是将郭里手中的匕首再度夺回,横架于自己香颈之上,已死为要挟,迫使郭里放弃这般想法。
“此事待退了来犯魏军后,我一定配合你的想法。但是现在不行,明晚率寨中精锐暗袭敌营为要中之要的大事,再也耽搁不得了。”
范春俏脸肃然,提醒道:“否则你这一干弟兄,都得为你所拖累殒命的。”
郭里心头虽说思绪繁杂,一时不知尚该信谁,但范春所言不无道理,确也是为了寨内团结考虑,何况如今七弟雷薄也对他夫妇二人,误会甚深,便不由得郭里不妥协。
“罢了,就依照美人所言吧。且等明日行事再看,若是此计落成,敌枭老巢被端,那想来二弟应还是与寨内诸家兄弟同一条心的。”
郭里兀自睡下,侧过身去,今宵竟尔不曾再碰同样睡在卧榻之畔的美人,只是于心间这般呢喃叹气道——
“我早便与他说了,他的才干谋略皆远胜于我,当初我便有举荐他当寨主之意,乃是他一再推脱辞就,我才……唉,此番危难若解,这一寨之主,想是还得有他来当。”
如今寅时将临,再有两个时辰,天色也该转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