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二人顺着街道行进数十步,叶青釉想了又想,还是抗不过内心的疑惑,突然松开了叶守钱的手,轻声道:
“阿爹在此处等我,不要走动,我马上回来。”
她决定去验证一些事情。
叶守钱一脸莫名,叶青釉却是以极快的速度往回跑去,确定那对母女没有从食肆的正门出来之后,占着人小体轻的优势,沿着食肆的边墙开始巡墙。
叶青釉一遍摸着墙走,一遍仔细留神传到自己耳朵内的动静,直到打完足足两圈摆子之后,这才听到墙内传来一连串匆匆的脚步声。
步履匆匆,约莫有两三个人,一道略微压低过,却怎么也掩藏不住怒意的呵斥声从墙内传来:
“陈氏,你究竟是带着你闺女在做什么?!”
“若不是我老友来恳求,我见你们母女可怜,想给你们一个落脚的地方,你们可还在街上卖女!”
“缘何我收留了你们,你们还将食肆闹的这般难看?”
短声呵斥之后,便有一道粗粗哑哑的妇人哭声响起,那妇人也许是知道自己理亏,只哭不语,并不作答。
这尴尬的气氛持续片刻,男人的声音重重叹了一口气:
“陈氏,我说句实在话,你若是能脚踏实地的干活也罢,可你来了之后,却偏偏不愿意做些杂事,昨夜食肆亮灯到五更,所有人都在忙活,你却隔三差五摔碗磕绊”
“我毕竟也是做了这么多年掌柜的人,怎么也见过一些滑头混子,想要刻意笨手笨脚碎上几个盘子,心想如此便不会被叫去洗碗端盘。可他们没有想过——
这事儿他们不干,有的是人干!”
“手脚麻利的人到处都是,何必收一个笨手笨脚,又不勤快的人!?”
正在哭泣的妇人听这话显然是一惊,连带着哭声都凝滞了一瞬,只顾支支吾吾道:
“我,我只是带着闺女,手脚不灵便”
男人似乎下了决心,也并不在意妇人的反应,只继续说道:
“我原先也不相信你这在大庭广众之下跪地为闺女求个出路的妇人会有这样的心思,所以我白日里才又给了你机会——
我今早是不是同你说过,食肆中会有些许客人,糊涂,可又好面儿,我若是同他们说有唱曲,他们有八成都会误会,点你进屋听曲,可到时见到你确是正经耍戏人之后,又肯定会不吱声?”
“到时候若是要听,你便可以得赏钱,若是不听,也会花点铜板打发你走。”
妇人一声不敢啃,可那男人却是彻底怒了:
“但你往男人怀里钻个什么劲?!”
“在厢房外面的小二可是瞧的一清二楚,是你进门一边敲鼓一边要往人家怀里钻,那叶老二才推了你一把!”
“我确有些私心,想治治回回来食肆摆谱,掏钱却推三阻四的叶老二,可这原本就是一件小事儿,进去打个照面,别人见自己误会,哪怕是叶老二那个混不吝,也不好责怪开罪你等事儿办好,谁也不敢往外说原是自己误会,丢自己面子。到时候你还是清清白白的良家,等做了这一两次,倒是便学门手艺”
“可你是怎么办的?!难不成还见那叶老二摆出个阔绰样子,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可你终归不是娼妇!那叶老二也不是什么阔绰主儿!”
叶青釉于墙外静静听着里头掌柜的厉声呵斥,算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食肆掌柜送往迎来,见识的人必定是多,有些客人钱袋子里有钱,可却糊涂,手头松散,也有些像叶守财叶老二那般,纯粹是掌柜自己瞧不起的人。
掌柜给这对母女想到的活计大概是‘他先故意说点儿灰色项目,却让人体验正版东西。如此一来,谁也不好意思暴露自己有龌龊心思,大多数人便花钱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