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汉室三兴在即,吴王乃汉室旧臣,理当翼赞王业,他日天下一统,吴王以国主之尊永镇东南,岂非两全其美之事?”
“这”陈化仍旧被问得哑口无言。
一旁的裴玄见己方处在下风,赶紧开口扭转局势:“哈哈,眼下长安仍在曹魏手中,洛阳更是遥不可及,尚书令何以言辞凿凿说什么汉室三兴在即?”
费祎心想终于来了,就知道你们要拿这件事说事,微微一笑,接话道:“长安虽然暂未收复,但雍州刺史杨使君此番率军东进,斩杀魏贼上万人,打得曹真、费曜、郭淮等辈闻风丧胆,足见我军兵威之盛,天下莫能与之对。
如今凉州全境、雍州大半已归我有,长安可以说已是我大汉的囊中之物,下次北伐定能收取。
一旦关中得复,我大汉自当还都长安,到那时天下百姓必将归心,四海一统就非奢望。故而天命仍在汉不在魏,还望三位明察,勿要误判形势,以致坏了吴王大业。”
诸葛瑾三人闻言低头陷入了沉思,片刻后陈化争辩道:“这一年多以来,贵国的确在西线斩获颇丰,但说到复长安、取关中,未免有些言之过早吧?
况且我东吴在东线也曾大败魏军,论及军队战力,我东吴亦不会输给贵国。再加上曹魏实力犹厚,三家相争,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我家大王麾下精兵数十万、良将上千员,岂能伏低做小、接受国主之封?”
双方辩到现在,还是谁也说服不了谁,终究落在了国家硬实力的比对上面。
陈化本以为对方也会大肆夸耀一番本国实力,哪知费祎竟不按理出牌,岔开话题道:“原来吴王是嫌国主位阶低了,早说嘛,我家主上未必不能支持吴王位阶再进一步。”
“此言当真?贵国皇帝陛下真的愿意支持我家大王称帝?”诸葛瑾大喜道。
他虽不明白费祎为何突然软了口风,但见对方抛出了己方最想要的条件,当即接话下去要将此事做实,省得对方改口反悔。
费祎道:“自然是真的,不过吴王还是需要接受我家陛下的册封。”
“什么?天下间岂有一个皇帝册封另一个皇帝的道理?”陈化听了只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一改之前从容气度,很是不解地吼道。
费祎坐直身子,给陈震的茶杯里续上水,一脸正色地解释道:“孝起兄,长安收复固然能成为咱们最大的筹码,但不代表其他战果不是筹码,无非是筹码轻重的问题罢了。
杨使君此番领军东进,在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内就取得了斩俘万余人、夺城五六座的巨大战果,我军战力之强,世所罕见,相信魏吴两国的有识之士一定会有所震动。
且把这次胜利和之前两次北伐结合起来看,自丞相率军进驻汉中以后,王师征伐无往而不胜,连战连捷,势不可挡。
明日谈判你我就可挟着这股气势威逼东吴做出让步,所以孝起兄你说这次关中战事获胜算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哈哈,这当然是个好消息。文伟老弟,还是你看得透彻啊。”陈震恍然大悟,翘起大拇指赞道。
费祎微微一笑,谦道:“孝起兄过奖了。”
“那明天上午,你我该如何行事?”
费祎沉吟片刻,回道:“明日咱们一定要把气势做足,绝不能露怯。另外,前番几次谈判都只应允孙权晋升国主,这回在适当的时候可以稍稍漏些口风,如果东吴有所让步,那咱们也顺势亮出第二道底线。”
“某明白了。”陈震若有所悟,点了点头。
之后,二人又针对明天谈判的细节商议了一番,待所有关窍都敲定妥当方才各自回去歇息。
翌日上午,费祎和陈震来到东吴鸿胪寺官署,诸葛瑾、陈化、裴玄三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众人叙完礼节,相互寒暄过后,便开启了今天的谈判。
诸葛瑾轻咳一声,首先开口:“文伟、孝起,前次你们提议由贵国皇帝陛下封我家大王为国主,我家大王得知后是怫然大怒,我东吴与贵国是平等相交的盟友,岂有自降身份接受贵国皇帝陛下册封的道理?
况且那国主之号历朝历代皆闻所未闻,我家大王英明神武,乃当世英雄,岂能受此不伦不类的称号?是以这个条件我东吴断然不能接受,还请二位不必复言。”
“子瑜将军此言差矣,你我两家虽是盟友,可地位并不相等。曹丕篡位,汉统衰落,昭烈皇帝身为高祖苗裔,值此国难之际顺天应民,继承大统,于西川再兴汉室,诚可谓天命昭然。
传至我主,选贤任能,两次北伐,逆贼胆寒,时至今日,雍凉二州业已收复大半,足见汉室粲然中兴可望。
吴王父兄两代皆是汉臣,吴王自己也曾食汉禄多年,当此汉帝扫清八荒、一统四海之际,吴王受封国主亦是顺理成章之事,又如何会辱没吴王的英名呢?”费祎当即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