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曜久在关西为将,熟知周遭地形,长安到安陵这段更是烂熟于心,他晓得前面数里外有一山谷甚为险要,乃是个藏兵的好去处,害怕汉军会在那座山谷埋伏,便提前加派斥候前去严密搜索。
此刻听到斥候回报没有异常,费曜遂放下心来,传令众军加速前进,眼下汉军正在过河,正是阵型最为混乱的时候,他要趁机击敌于半渡之际。
当然他并不是想凭手中区区三千兵马击破汉军,实是因为当前情势所致,汉军正在渡河,由不得他不心急。
“可惜啊,若手中兵马再多一些,此番击敌于半渡就有大破贼军的可能,眼下只能先拖住蜀军,迟缓他们过河的速度,等大将军他们赶到再做计较。”
费曜并没有被难得的战机冲昏头脑,心中仍是一片清醒,打定主意此次进攻只袭扰、不冲阵,能够拖住汉军就是胜利。
“报,我军距离渭水已不足十里。得知我军杀来,南岸的数千蜀军已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费曜闻言大喜:“很好。来人,传令众军,催足马力,直奔渭水,袭杀贼军。”
三千魏骑得令当即抽刀挺矛、持弓上箭,做好了战斗准备。数里路程,转瞬即至,众魏兵抵近太平渡口一看,果见南岸只剩下四五千阵型混乱的蜀军。
若在平常之时,面对如此良机费曜早已率军冲杀上去,但他最近一段时间在汉军手中吃亏不少,断然不敢恣意妄为,只得命部众在外围游走放箭,作袭扰状。
“咦,这帮魏骑现在居然如此胆小,面对四千步卒竟不敢冲杀,着实有些出乎意料。不过眼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能赚一点是一点吧。”汉军阵中,关兴眯着眼睛暗暗想道。
但见他将手中令旗一挥,看着一片混乱的汉军迅速稳住了阵脚,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反向魏军杀去。
费曜见状大惊,心想:“怎么回事,蜀军的阵型怎么恢复得这么快?而且他们疯了不成,区区四五千步卒就敢主动向我三千精骑杀来?”
“杀啊”
正当他惊疑不定的时候,忽听号角高鸣、战鼓急响,一支兵马从背后杀出,看其人数不少于三千。
“汧城?不好,儁乂将军有危险了。”
“不好,杨清这厮是要对儁乂将军下手。”
郭淮和费曜也反应过来,几乎同时奔到了曹真的身旁,盯着地图思索起来。
曹真伸出右手食指依次点了点地图上的虢县、雍县、汧县三地,心急火燎地说道:“阎和部几乎被蜀军杀得全军覆没,安陵、礼泉以西再无一支大军驻守,杨清此时定然已经率军西进,直奔汧城去了。
一旦张儁乂没有及时发觉,必定会被打个措手不及,唉,到那个时候,汧城危矣,我军危矣!”
“儁乂将军驻守的汧城乃是阻挡陇右贼军从陇山东进的坚固堡垒,一旦有失,陇右贼军东犯的道路就会又多一条,他们既可走陈仓渭水道,亦可走陇山道,如此一来我军日后防守起来将会更加吃力。
杨清八成是早有预谋,一旦发现攻打长安不顺,便立刻转道北上去攻汧城,此人用兵狡诈如狐,真是防不胜防啊!”郭淮分析道。
曹真道:“我看杨清不是八成有预谋,恐怕这厮此次出兵东进的真正目的就是拔除汧城这颗眼中钉、肉中刺,他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攻占长安,率大军杀到城下也只是为了迷惑我等。唉,都怪我没有识破他的奸计,这才酿成今日之祸。”
“大将军不用自责,纵然杨清这厮真的从一开始就在打汧城的主意,其实我们也很难有所作为,毕竟他引军东进之后的诸般手段都是切切实实的阳谋,我军兵力不足,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汧城虽然重要,但比不过长安,汧城沦陷,我军尚有翻盘的可能,可一旦丢掉长安,那我军在关中就再无反击的希望了。
是以,咱们一开始以确保长安不失为最终目标的防御策略是没有问题的,大将军就不必过于内疚了。”郭淮道。
费曜附和道:“是啊大将军,伯济说的甚对,至少长安眼下还在我们的手中,只要长安未失,咱们就还有收复失地的希望,就还能对皇帝有所交代。
至于汧城那边,或许情况并不像我们猜测的那般危急,说不定儁乂将军察觉及时,没有被蜀军偷袭得手。
再则,退一万步讲,儁乂将军手中尚有一万精锐步骑,就算杨清这厮打了儁乂将军一个猝不及防,我想凭儁乂将军的本事和汧城城防的坚固,蜀军是很难攻破城池的。”
“不错,张儁乂乃国家名将,他有一万大军在手,只要不轻敌大意,是不惧杨清手中的几千兵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