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恨的痛楚铺天盖地袭来,仲星燃心里难受得快要窒息了,眼眶红得吓人,眼底布满血丝。
手里的纸被他攥得皱巴巴,一滴水珠落在纸上,他放下文件抬起头看着耀眼的水晶灯,大口大口地呼吸,试图把眼泪忍回去。然而眼前的水晶灯逐渐变得模糊不堪,周围的一切都被水雾遮住了……
过了很长时间,心脏传来钝痛的还是挥之不去。
他现在完完全全明白了,五年后的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在闻纪年被黑到最惨的时候,和他结婚并交付了所有资产,不是因为想挟恩图报,而是他在那时刚好拿到了这份档案。
他不敢让闻纪年发现自己知道了这件事,只能借着上交工资卡这种扯淡的名义,希望他拿着这些钱去还债,不要再过得那么辛苦。
但事实上,闻纪年一分一毫都没有动他的钱。
他有自己的原则。
时间久了,五年后的他开始疑惑,闻纪年是不是真的因为喜欢他才和他结婚的?他如果喜欢他的话,为什么不对他坦白这些,为什么不肯用他的钱去弥补漏洞?这才导致了后面两人互生罅隙。
可现在的仲星燃没有去想这些,他只憎恨自己知道的太迟。
高中时候的他要是知道这些,绝不会那样对闻纪年。
他将那些资料全部收回袋子里,只留下闻纪年笑得最开心的那张照片,照片里他举着奖杯站在一群小朋友中间,露出可爱的缺牙。
照片里的他,本该意气风发,本该天之骄子,本该无忧无虑地过完一辈子。
仲星燃点了根烟,夹在手上没抽两口,而是两眼发愣地望着那张照片,仿佛遥遥地和照片里的他在对视。
香烟燃烧到了尽头,火光烫到他的手指,他反应过来把烟摁灭。
他突然很想听闻纪年的声音,刚要打电话过去,才发现已经半夜一点多了。
可是即使听到声音又能怎样,再来一次,他也无法开口去揭他的伤疤。
当天晚上,仲星燃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到了小时候的闻纪年。
梦里他们互不相识,他是成年的模样,闻纪年是十来岁的模样。
闻纪年蹲在水坑边玩里面的倒影,他走过去吊儿郎当地问:“小朋友,一个人在这儿干嘛呢?长得这么可爱,也不怕有坏人把你拐走了,你家长去哪儿了?”
闻纪年抬起头,琥珀色的大眼睛望着他,“我没有家长,我爸爸妈妈都不在了。”
仲星燃愣了一下,随后冲他笑了笑,伸出手道:“那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家。”
梦境最后的画面,是他牵着小闻纪年离开了那条巷子。
再也没有人追着他要债,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他。
这场梦醒的很突然,仲星燃睁开眼睛的时候,难得没有一丝起床气。他睡得并不好,但却在梦里实现了他昨晚所想的愿望。
他希望能遇到十岁的闻纪年,去他身边抱抱他小小的身体。
掉在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传遍整个客厅。
仲星燃以为是闻纪年打来的,一个激灵起身捞起手机。
一看屏幕,原来是瞿怀民。
他恹恹地接通道:“喂,瞿总。”
瞿怀民在那头说:“怎么不来公司找我,不是让你尽快过来吗。”
仲星燃捏了捏眉心,没什么力气,“等下就过去,对了,我这几天想尽快进组。”
“进组?进什么组?”
“就是林家生导的《六博》剧组。”
瞿怀民这才想起来,“哦,那部片子你只是客串而已,不用太放在心上,你现在马上来公司,十点钟要开股东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