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之后,我对董源说道:“董源,这次的事故很严重,各方面的压力都很大,我希望你能积极配合专案组的调查,还有就是,你要相信政府,必定会给出一个公正客观的结果。”
董源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我会的。”
“那你保重!”
我五味杂陈的朝董源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离开了羁押室,等候在外面走廊上的江夏知道我心情不佳,便邀请我去他办公室坐坐,但被我给拒绝了。
江夏只能将我送到门口,并递了一支烟给我,我点上之后狠狠地抽了两口,心头阴郁才有所缓解,我这才问道:“江哥,董源他们这次爆破作业用的炸药是从哪里购买到的?”
江夏一听,扭头怔怔的看着我,然后匪夷所思的问道:“秦川,你不会也怀疑炸药有问题吧,你应该清楚,炸药属于高危特种行业,无论生产还是出售炸药的公司的资质都需要通过层层审批,而且我们公安部门都会不定时的对这些公司进行抽样检验,一旦查实,就直接吊销执照,在这种高压之下,我觉得炸药在质量方面不会有……。”
不等江夏把话说完,我压低声音打断道:“如果是有人故意在炸药上动手脚呢?”
被我这样反戈一问,江夏更是一脸不可思议,半晌过后,他才反应过来,只见他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不可能,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谁敢胡来,秦川,你不要听董源瞎说,他无非是想推卸责任罢了。”
我沉沉一点头道:“没错,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
说到这里,我又话锋一转道:“可是同样不排除有人在炸药上动手脚的可能性,江哥,你是干公安的,想必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你也见过,有时候咱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看待问题,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例子比比皆是。”
“这次的事故非同小可,就在刚刚,赵书记跟杨市长都去省委接受质询了,如果不能得出一个具有说服力的结果,那么他们极有可能万劫不复,所以咱们宁可多种推测,也不要轻易下结论,有时候一个错误的结论会害死人的。”
面对我的坚持,江夏还是选择了妥协,只见他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回头多安排些警力调查炸药方向。”
“谢谢!”我欣慰一笑,伸手拍了拍江夏的肩膀,然后就开车离开了。
去往赵江河住处的途中,我给市公安局局长孟志康拨打了过去,电话一接通,我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孟局,我让你查的那个人查了吗?”
可能是不太方便,孟志康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一边才对我说道:“秦川,我已经派人调查过那个年轻人,他叫马昊,是马天宁的侄子,从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并没有任何问题。”
一听这话,我不禁有些失落,马天宁就是102特大事故中的一名遇难人员,他被飞石砸中当场死亡,他的侄子马昊情绪激动,带头来闹事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这个马昊没有任何问题,那么只能说明是我自己过于敏感了,似乎看什么人都戴着有色眼镜,这是一种心理压力太大的表现。
我在电话里谢过孟志康,然后直接回去了赵江河的住所,赵江河这一走,两位老人的压力可想而知。
此时,我能做的就是在赵江河妻子和女儿抵达汉源之前,尽量守着二老,不让他们发生意外情况,这也算我替赵江河分忧。
老两口情绪异常低落,就连中午吃饭的时候都是一副食之无味的样子,看到他们这般模样,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无可奈何。
下午的时候,我准备午休会,结果刚躺下手机就响了起来,摸出一瞧,发现是省律委书记的秘书郑峰打来的,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噌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电话刚接通,我就心急如焚的问道:“师兄,是不是赵书记那边出什么事了?”
郑峰跟我都是西南政法大学毕业的,他比我高两届,所以我喊他为师兄。
“是的!”
郑峰也不隐瞒,直言不讳的说道:“我刚刚得到消息,赵书记将会被羁押在省城接受调查。”
我一听,忍不住问道:“那杨市长呢?”
郑峰说道:“省委这边原本是打算让杨仪留在省城接受调查的,毕竟他是主管生产安全的市长,可赵书记似乎有意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非说华旅集团是他拉来汉源投资的。”
这个结果其实我早就意料到了,上次从平度县回滨州的路上,赵江河心里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
我当时还想阻止他,可被他拒绝了,可见赵江河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揽责的打算,所以他此去省城才会如此心事重重,因为他已经料到了最坏的结果。
跟郑峰通完电话,我心里顿时凉了一截,一个地区,不会同时撤掉一二把手,也不会同时调走两人,因为既定的政策需要延续,一旦同时调走或者撤掉,那么他们之前定下的方针很有可能会废弃,这样对一个地区的发展来说,是极大的损失。
所以除了特殊情况之外,一二把手往往只会走一个,另一个则继续留守用来完成之前的施政方针。
这次赵江河把机会留给了杨仪,这不仅仅是一种担当,同样可以反映出他的心里充满了自责,他始终认为是他把华旅集团叫来汉源投资才导致的这场特大事故。
可见,赵江河此时的负罪感有多么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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