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宾客,仅有鲲宇一人醉倒不醒。鲲宇可曾想过,这当中的关节?”陈婉伸手拭了拭脸上的泪痕,仰着脸看着他,正色说道。
“我还真是没有想过。”林义哲让陈婉说得脸上一红。
林义哲感到脸红是因为,其实并不是他不愿意去推敲这当中的问题,而是关于婚宴上的详情,他根本就一无所知,当然也无从推敲。
“鲲宇是诚实君子,当然不会想到这些鬼蜮伎俩。”陈婉悠悠轻叹了一声,垂下了头,说道,“可叹婉儿自诩识得酒性,竟也一时不察,让鲲宇着了人家的道儿。”
“还请贤妻明示,小生洗耳恭听。”林义哲故作严肃的板着脸说道,那副认真的表情惹得陈婉又是莞尔一笑。
“鲲宇可知,酒不可杂饮。杂之,善酒者亦醉,乃饮家所忌。”陈婉对林义哲说道,“爹爹久在军中,喜好饮酒,各地美酒,多有贮藏,婉儿跟着爹爹在军中一段时日,也识得多种酒性,凡有佳酿,婉儿不看封识,闻其香便识得其类。当日筵席之上,婉儿虽未亲至,但闻宅中酒气,便有六七种之多。”
“啊?怎么会有这么多?”
“当时婉儿即刻能辨识出的,除了必备之‘状元红’和‘女儿红’外,尚有‘竹叶青’、‘龙岩沉缸’、‘茅台烧春’、‘山西汾烧’四种。这些酒酒性有浓有烈,各不相同,若只喝其中一种,虽多也不会醉得太厉害,但如果混在一起渴,即刻便会醉倒。”
听陈婉说到这里,林义哲马上明白了过来。
“筵席之上,所备之酒各不相同,同桌之人,所喝酒仅为一种,纵然喝得多了些,也不会有事,但鲲宇身为新郎,须得轮桌向宾客敬酒,因而最终只有鲲宇一个人把各种酒通通喝了一遍,所以才会大醉不醒。”陈婉接着说道,“婉儿事后让彩玥去打听过,当日除了国内各地名酒,尚有法兰西出产之‘白兰地’和鄂罗斯出产之‘伏特加’,皆为烈性名酒。”
听到陈婉说出的这些酒名,林义哲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就算他再对酒没有认识,也知道,这么多烈性酒全部喝上一遍,体格再强壮的人,也绝对吃不消。
“也是婉儿因新婚喜悦,一时不察,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当鲲宇醉倒之时,婉儿心中气恨,只想着怪鲲宇贪杯,全无体统,失了颜面,赌气不去看鲲宇。可鲲宇竟然整整昏睡了一天,第二天清早还没醒来,婉儿这才慌了神,赶紧叫人去请大夫,大夫看后连连摇头,说鲲宇中毒过深,怕是要不行了。婉儿急得不行,央求大夫救救鲲宇,大夫只是不敢用药,多亏了姑父极力劝说,大夫才给鲲宇下了几帖虎狼之剂。之后大夫告诉婉儿,说鲲宇醒得来醒不来,全看造化了,若三日不醒,就准备后事吧……鲲宇可知,这三日姑母终日以泪洗面,姑父茶饭不思、无心理事,只是在厅内踱步……婉儿守在鲲宇床前,心痛欲死……婉儿那时真的以为,鲲宇再也醒不过来了……”
陈婉说到这里,禁不住伏到林义哲怀里嘤嘤哭泣起来。
“原来如此。”林义哲听了陈婉的述说,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一时间全身冰冷。
想不到自己竟然在新婚之日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好在……皇天佑护善人,鲲宇还是醒了过来……”陈婉抬起头看着林义哲,此刻她虽然满脸泪痕,但笑容却显得那样的开心。
林义哲爱怜的揩去她脸上的泪珠,在她嫣红的唇上深深的一吻。
此时此刻,他没有办法告诉她,对方的阴谋其实已经可以说得逞了。事实上,本来应该成为她夫君的那个“林义哲”,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她面前爱她的这个人,有着一个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灵魂。
“婉儿觉得此事太过蹊跷,让彩玥暗中打听,得知当日筵席之上,每桌之酒全不相同。彩玥还听随侍酒筵的婢子们说,她们得了吩咐,要一直跟着鲲宇轮桌敬酒,只要鲲宇杯中酒尽,就马上给鲲宇斟满……”
“也就是说,她们给我倒的酒,恐怕也都是不一样的。”林义哲冷笑了起来,“这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叫她们随时斟酒。但却暗中给她们每一个人拿不同种类的酒,为的就是让我喝醉。而她们却并不知道。”
“鲲宇明白了就好。”陈婉点头说道,“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的毒计。”
“此计好毒!是哪一个王八蛋这么算计老子?”林义哲破口大骂起来,“敢对老子下如此毒手,老子抓到他,非揭了他的皮不可!”
“鲲宇息怒。你身子刚刚复原,生不得气的。”陈婉看到林义哲火冒三丈的样子,担心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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