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以为,事不宜迟,这些东西,大人当尽快交到宫里去。”徐润说道,“若是为大人仇家所知,叫言官上本弹劾,便是一场大祸。”
“先生所言甚是,可是,交到宫里去,也得有个由头才成啊。”林义哲有些烦乱地在屋内踱起步来,“这东西怎么来的,也得说明白了,不然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大人莫急,此事也不难办,说不定,这东西一交上去,还能换得大人的前程呢。”徐润想了想,计上心来。
“先生此话怎讲?”林义哲猛地转身,直视着徐润。
“这些瓷器本为圆明园所藏,因庚申之役而散失海外,朝廷昔年为收回此等遗珍,不惜花费巨金,今大人将这些瓷器寻回,太后皇上那里本就是大功一件。况且此又为‘天地一家春’藏瓷,太后昔年既居于此处,对此等瓷器当再熟悉不过,见到旧时珍爱之物,知大人时时心系皇室,必然高兴。说不定还会奖励大人。”徐润娓娓道,“至于出处,大人可不必说为法主所赠,只消称自法兰西国寻回即可。言官就是听说了,也说不出什么别的来。”
“如此甚好。”林义哲听了徐润的分析,心下稍定,“那就烦劳先生为我拟一奏稿,这件事必须尽快办好,免得消息传出,横生祸端。”
“大人放心。老朽这就去办。”
送走了徐润,林义哲看着桌上的“天地一家春”珍瓷,又看了看那方“保合太极”青玉印,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心里明白,拿破仑三世夫妇送自己这些礼物,是没有任何恶意的,他们挑选的这些礼物,也可以说是费了一些心思的,想要向自己表达感激之情。但是,他们实在是太不了解中国的“国情”了,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到了自己的手里,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甚至是生命危险。
“希望您老人家别再给我弄出别的幺蛾子了。”林义哲暗暗道。
此时的林义哲哪里想到,这仅仅是这场风暴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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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元宝胡同,胡雪岩私第。
夏日的杭州署热难耐,用过早餐的胡雪岩正和妻妾们在花园里乘凉,亲信陆庆云急匆匆的赶来,对在躺椅上的胡雪岩附耳小声的说了几句话。
胡雪岩的眉毛扬了一扬,身子也不由得直了起来。
“呵呵,想不到他能耐还蛮大的啊!竟然能和法酋拉上关系。”胡雪岩起身,两名侍妾上前,用手中的团扇给他打扇,他摆了摆手,侍妾便退下了。
胡雪岩取过一把精致的折扇,一边轻轻摇着,一边在花园里踱起步来。
“私通外国,这事儿到了部里,不用咱们动手,清议这把火儿肯定就够他受的。”胡雪岩有些兴奋起来,“不过么,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要是不给他再添把火儿,真有些对不起他。”
“是是,这机会要是放过了,可就太可惜了。”陆庆云说道。
“找几个御史,把这事儿办了吧。怎么做你知道。”胡雪岩说着,手中折扇猛地一收,眼中放出光来,“左大人那里,也知会一声,他是能知道消息的,咱们这把火儿过了,要是没起效,左大人刚好可以出手。”
“是。”
陆庆云走后,胡雪岩想象着林义哲披枷戴锁和陈婉哭喊嘶叫的样子,一时间心头大乐。
“自作孽,不可活,呵呵,我看你这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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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紫禁城,养心殿,西暖阁。
窗外艳阳高照,不时有热风吹进,碧蓝如洗的天空中不见一丝云彩,不时有群鸽飞过,发出阵阵的鸽哨鸣声,若得西暖阁里的慈禧太后莫名的一阵烦燥。
尽管刚刚服过了冰镇的荷叶粥,但慈禧太后仍感到暑热难耐,此时的她,不由得怀念起在圆明园的日子来。
由于夏天的北京酷热难耐,皇帝处理政务的中心有时便不在紫禁城,而是设在圆明园的园林山水之中。但自从圆明园被焚之后,这个规矩便没了。自同治朝开始,她便只能窝在这又大又闷的紫禁城中,陪伴着自己的儿子,度过这难熬的岁月。
今日的奏章不算多,慈禧太后难得的忙里偷闲,看着同治皇帝已然能自己**的批阅奏章了,不枉了自己这许多年来的教诲。想到自己没有辜负咸丰皇帝的重托,她的心里又感到了一丝欣慰。
是啊,再过些日子,待到皇帝大婚之后,她便可以归政皇帝,卸下这副重担了。
正在她心绪激动之时,总管太监刘诚印快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