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说笑了。”林义哲笑着请徐润坐下,“先生此来,可是有话要说?”
“大人不觉得,这一次左季高的上奏和朝廷的谕旨,来的很是突然么?”徐润问道。
“是啊,事前全无征兆,真有些措手不及。”林义哲点了点头。
“‘万年清’舰刚到上海,左季高的折子便倒了,他知道的消息,可是够快的啊!”徐润道,“大人没想过这当中的缘由么?”
“先生是说,有人给左季高通风报信了……”林义哲猛然一惊,想起了周开锡在病榻前和自己说的话,一下子便想到了胡雪岩身上,“难道……”
“八成便是此人作怪。”徐润点了点头,“不然,左季高何以知道得如此详细?”
“其实他这是在害左季高。”林义哲冷笑了一声,说道,“本来‘万年清’船成,我还担心他左季高把功劳全写在自己头上,没想到他竟然会藉此对船政发难,真是蠢不可及,害人害已。”
“是啊,所以,此事对我船政来说,是坏事,也未尝不是好事。”徐润说道,“左季高现在便掣肘若此,此后必成船政大敌,船政日后发展,未免阻碍重重,这是坏的一面;好的一面,便是船政从此可与他左季高再无关系,不受其遥控,走上正轨。”
“先生所言极是。”林义哲听了徐润的分析,不由得连连点头,“依先生看,现在当如何处置?”
“大人可是在琢磨这夹片当如何写?”徐润没有回答,而是笑着反问了一句。
“是啊!曾公要我写夹片,他帮为代奏,我现下还未想好。”林义哲脸上微微一红,他当然没法告诉徐润他从来没写过这样的东西,只好用了委婉的说法。
“老朽已经写好了一份,大人请看。”徐润从袖中取出了一份纸稿,递给了林义哲,“大人若是觉得哪里有不足之处,老朽再去改过。”
林义哲大喜过望,赶忙接过打开看了起来。
“先生的文采,我是万万比不上的。此次船政得脱大难,当全拜此片。”林义哲看完了徐润帮他写的夹片,赞叹不已,“此片一字不用更易,就这么上去好了。”
“大人过誉了,此是老朽份内之事,大人千万不要见外。”徐润笑道,“老朽既入大人幕下,自当为大人分忧,大人实心任事,没有那么多闲功夫在文牍之上,老朽代劳,理所宜然。”
“那以后我可就不和先生客气了。”林义哲虽然在前世便古文功底不错,但他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来到了清朝,面对各种文牍信札,还是不免生涩。他之前一直在为这些之乎者也骈五骈六的东西烦恼不已,现在终于不用发愁了。
他现在才深深的体会到,有个好师爷,是多么的重要。
有清一代,可以说是师爷的全盛时代,也是师爷活动的主要时代。清代地方主管官吏,上自总督、巡抚,下至知州、知县,一般都要聘请若干位师爷帮助自己处理政务。以州县而论,清代全国共有1500多个州县,绝大多数州县都聘有师爷。每一州县的师爷多则十数人,少则二三人,合计全国州县师爷不下万人。如果再加上总督、巡抚、布政司、按察司、知府等衙门中的师爷,数量就更可观了。因此,当时社会上流行着一句谚语:无幕不成衙。作幕就是当师爷,清代师爷极为活跃,在清代官场和社会中的作用极为重要。他们是幕主的亲信、智囊、私人助理,幕主将他们倚为左右手,委以重任,不可或离。他们本身虽然不是官,但是所办的都是重要的官府公事。他们手中掌握了相当一部分官府的实际权力,虽说是佐官以治,实际却在很大程度上是代官出治。
林义哲此时还想不到,自己的这位师爷,将来会给他带来更多的助力,这次的代写夹片,只是刚刚的开始。
林义哲和徐润商谈起接下来该如何应付的事宜,而差不多与此同时,曾国藩也在自己的书房,沉思了一会儿,提笔写起了奏折来。
杭州城内,正自和妻妾兴云布雨的胡雪岩,突然莫名的打了两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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