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灏吃痛,猛然直起身,一边嘶嘶地吸着凉起,一边气咻咻地瞪着她。
梁婠趁机甩开他的手,逃也似地往边上躲。
谁想刚迈出一步,不等她彻底逃离掌控,他一把卡住她的脖子,再次将她扣住。
他黑沉沉的眸中划过一道极冷的光。
“你竟敢咬我!”
梁婠扯起滑落一半的衣衫,扬起下巴,毫无惧意地瞪回去。
“对,我就是咬了,皇帝是要杀了我吗?”
“你——”高灏一噎,气得不轻。
梁婠也不甘示弱。
两人僵持着,大眼瞪小眼。
就这么瞪着瞪着,高灏心上忽而一动,眉头微微拧起,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她。
朝堂上,看起来幽闺弱质、和顺温婉,旁人不过三言两句,她便会掉落陷阱而不自知,一再被众臣牵着鼻子走,回头还感激涕零。
私下里,她虽说不上与人前截然不同,但也绝非是表面上瞧的那种不辨菽麦的深宫妇人。
尤其,与他一起谋划时,可谓多谋善断、通权达变,轻声慢语之间,什么插圈弄套、罗织构陷的手段层出不穷,像极了优美素雅的水仙花,让人往往只记得她的云容月貌,却忽视了她饱含毒汁的危险。
若真是欲拒还迎、忸怩作态倒也简单,他有的是法子治她,可她是真的对他爱搭不理。
他深知,倘若不是自己一再攀缠不放,她兴许根本不会在一众亲王中选择支持他。
不是他选择了她,而是她选择了他。
这种被动与失控的感觉,很不好。
起初,他也并不以为然,可真与她相处时,仅寻常的嬉笑打趣,就能勾得他骨酥筋软、心痒难耐,可她却浑然不查。
待他真急于纾解,以为就要得手时,又总是会被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打断。
他又气又恨,直不起腰,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牙忍下。
而她呢,竟跟个没事的人一样,看笑话似地瞧着他的窘态,掩着嘴直乐。
那眼里的狡黠与嘲笑,实在叫他恨得牙痒痒。
待他心底真的生出火气。
她又会眨着一双水灵无辜的黑眸,轻声细气地哄他,主动拉着他的手,信誓旦旦地跟他讲什么来日方长。
他瞅准时机,再想亲近、讨些便宜时,她又头也不回地将他抛下,走得干脆利落,全无半点儿留恋。
不管往日如何,她总是留有余地的。
似今日这般不计后果,铁了心翻脸咬他,倒是头一次。
高灏手指摩挲着细滑白嫩的脖颈,又垂头瞥一眼自己肩头上渗出血的牙印,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从前就罢了,只当她是不放心,不敢轻易交付。
可现在,他已经是皇帝了,他愿意践行昔日的承诺,她不说感恩戴德,至少考虑今后在宫中的地位,也该笑脸相迎吧?
可结果,她何止是推三阻四,简直是唯恐避之不及!
高灏真是想不通。
他抬手擦掉她嘴角的血,凉凉地一笑:“难道孤就这么入不了太后的眼?”
梁婠目光不闪不避:“你为何要杀淳于北?”
高灏愣了一愣。
梁婠:“敖如彬要是太皇太后的人,淳于北死了便罢,可敖如彬明明是你的人,你却在我眼皮底下,让他杀了淳于北!”
高灏不禁失笑:“你就因为这个气我?”
梁婠瞪着他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