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庚一见这沉默的气氛,便知高崇没主意。
他是昨日到偃师县的,才进城就打听到郭万金被治罪了,高崇牵扯此事畏罪潜逃了。本以为凭高崇的能耐还有其它办法。
“算时间我阿兄都走到嵩山了,高县丞总不会让他回去吧?”
“不会。”高崇下意识想瞥一眼身后之人,但忍住了,道:“朝廷没查到我们的船,你们直接运上船,粮食我当日给你们。
刁庚有些狐疑,道:“高县丞不会替官府诈我们吧?”
“你看我这样子像吗?”高崇道:“我就在等着你们的货,与船一起走。”
“那好,我让阿兄还是到老地方,这五六天就能到。”
“好。
刁庚遂起身离开。
高崇捧着馍啃着,看着面前那盏小烛灯,若有所思,眼底隐隐还有些自信的亮光。
站在他身后的其中一人正是薛白,问道:“你说不认识铁山的人,但我看你与他们很熟。”
“我不知铁山归谁所有。”高崇道,“这两兄弟是运货的,并非每次都由他们运,因此他来之前我也不知道这次由谁运。”
薛白问道:“你对他们了解多少?”
“这兄弟俩,年长的叫刁丙,方才那人叫刁庚,都是亡命之徒,手底下有过人命。”
高崇道:“我义弟以前周游四方,与刁丙有些交情。有一次,刁丙在偃师县被捉了,我义弟让我放了他,一起喝了一顿酒,他们帮忙牵头搭线。”
薛白认为高崇常常藏一些假话仕真话里,没有全信,又问道:“他们一般带多少人。
“一百多人吧。”
做这等生意的,又是亡命之徒,武器定然是不缺,换言之,这些人的武力不容小觑,薛白眼下只怕还没有足够的武力吃下。
你为何擅自答应当日交易时给他粮食?”
“粮食已经准备好了,库房里有三万石都是我征收来的。”高崇道:“你一次给他们五千石即可。
薛白问道:“吕令皓若问,我便说是你告诉我的?”
“县尉自有办法。”
“五千石粮,是付的这一批铁石,还是连着之前的?”
高崇苦笑不答,见薛白没有拦着,于是把手里的馍仔细吃完,饮了一口酒,道:“我有一些拙见,听不听在你。”
“说。”
“我不知你想扶助的是哪位,但能够倚重于你,想必他权势还不算大,哦,这没有小觑你的意思,但你毕竟还年轻。总而言之,你背后那位,长年待在十王宅里,人手定然不足,要这么多铁石无用,只怕连铸铁坊都没有,造不成武器,倒不如留着粮食收买人心、立功劳?做大事,务必要徐徐图之。
薛白就任由他猜,道:“意思是,你掉落的战利品,我一口气还吞不了?
“早晚吞得下,但胖子也不是一口吃出来的。”高崇显得很诚恳。
薛白却无视他的诚恳,淡淡道:“把他换一个地方关押。”
一个麻袋便直接罩在高崇头上。
杜始今日已经在偃师县置办了一个秘密小宅院,倒不愁没地方看押。
宅院就在东城坊,离薛白的住处不算太远。
“派人去跟着刁庚了?”
“嗯,派了。”杜姱道:“但既然能够交易,何必再跟着他?万一弄巧成拙,反引得他警觉。
薛白道:“我想要弄清楚铁山与高崇之间的关系,是一伙的还是普通的生意来往?
或者真如高崇所言,双方有些交情?”
“是用刑不够,他不说实话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