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陈豪宝又满目凶光地看着自己,张德兴才说道:“看你一个读书人的模样,怎么竟干些狼心狗肺,助纣为虐的事情?还真是白费了你这张脸!丢你祖宗的脸,算是丢在家了!”
一听到这个素未谋面的男子一上来就问候了他的祖宗,陈豪宝哪里还能忍?他可是青竹帮二当家的儿子,但嘴上刚说出“你祖宗”三个字,第一下忍不住打重的张德兴这次有了理由,抬手又一巴掌。
这一巴掌可把陈豪宝的两个脸颊打得炽热了,很是疼痛,又发热,很是难受!再看看脚下虎子哥的下场,这个“娇蛮”的黑二代便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张德兴和程泽亨很满意他的表现,而且此人一看就是陈三强的儿子,比胡一刀的儿子要冷静、机智得多,长得也文静、好看,没有那么市侩,也有自知自明,可不像什么虎子哥,一上来就手上就拿着把大刀,喊得面红耳赤,还不被一拳撂倒?这种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
当然,按照事情的惯例,一般没有见过世面的人都出现后,接下来出场的应该是有点头脸的人物了。
自己的场子别砸了,第一个收到风声的自然是陈三强本人,但他并没有立即去,自从他朝廷的人口中得知,苏择东当上了三司使的时候,他的心里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陈三强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没清醒的脑袋不由地左右晃动着,感叹道:“没想我陈秃鹰,在这满地黄金的高邮城,也有今天啊!”
作为高邮城最大帮派的二当家,此时要游走在项锋和苏择东这两号大人物之间,想要两碗水端平洛,人家项锋不愿意;稍微偏向他洛,就定然为自己招来了祸端!
是谁说混黑的人就一定能吃香的?
混黑的人,要做到苏择东这个位置,才吃得香!
此时此刻,陈三强倒是对苏择东满是佩服啊,惹不得,真的惹不得;随后又听下人说,陈少爷被人打了,说的人还添油加醋,说被打出了血,躺在地上吐着白沫!
这一下,倒是把陈三强给说急了!
虽然他不是个护犊子,但陈豪宝再怎么说都是自己亲骨肉,而且打小就乖巧,机灵得很,打杀的事情都不自己干,就这么个机灵的手心肉,怎就被打成那样了?
砸东街铺子的人是胡一刀,而陈豪宝就一个小孩子又有什么错呢!苏择东做得有点过了!
陈三强嘴上哆嗦了几下,便立即换了身衣服,也不急着前往项府一看究竟,此事情已经超出了他能解决的范围了,则他先是找到了住在他附近不远处的胡一刀。
胡一刀也听说自己儿子被打了,但就这个护犊子出了名的人,听到动手打人的是苏择东的亲信,程泽亨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看了,重重地叹了口气后,竟呆滞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了!
二人商议后一致认为,这羊毛还是出自羊身上,要是没有项锋从中作梗,他胡一刀就算再犯浑,再有十几个胆子,也犯不着惹上苏择东,更不会去碰程泽亨这根红线啊!
二人随即马不停蹄地赶到西街,找到了项锋,将青竹帮在高邮城的五个大的赌的场子都在一个早上就被苏择东砸了之后,后者的脸色居然露出了喜色。
项锋的确是在高兴,他的高兴,是因为看到陈三强这个“两面派”终于吃到了苦头,苏择东也忍不住终于动手了,这一次,他倒是来了兴致想看看刚刚做上了三司使宝座的苏大人,有什么理由又砸场子又打人的!
要知道,张士诚对开设赌场都没有明确说一个“不”字,他三司使派人动手就是以权谋私,而那两个被打的小孩更是与两人的恩怨毫无关联,却也被打!
项锋的心中便暗想这:东振的人,不管说认不认识这两位公子,那陈三强和胡一刀断刃是不认的,这下两方定然交恶,这样一来,就算自己派出去的弑杀盟一个人都没有回来,之后也能再有实力,跟苏择东、跟聚义堂的人斗狠!
一来到北街,进到了大的赌场里边,最先发作的还是胡一刀,出了名的护犊子的他看到他的儿子面部朝天的躺在地上,还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当场就发作了,大骂道:“是谁干把我刀疤的儿子打成这样的?赶紧出来让老子我领教领教。”
在整个高邮城中,也就只要胡一刀把自己称作老子而没有人敢反驳,就连青竹帮的三当家“关三爷”,在平日里也只能被道上的人喊一声三哥,而对青竹帮的大当家,多称为刀爷。
程泽亨见重量级的人物来了,心中便一阵狂喜,这青竹帮的大当家果然就是与众不同,别人可能故作威风,在脸上留一道又长又深的刀疤口子以示自己有多威风,那样的人程泽亨见多了,不过就胡一刀脸上的七八道浅显却又长的疤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再与胡一刀四目对望的同时,程泽亨还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他从骨子里传出来的硬气和凶气,不过与他儿子虎子的戾气又有所不同,其凶狠中又带着些许沉静,使得整个显得粗中有细,一时之间令人难以捉摸。
“是俺!怎么的胡一刀?你儿子阻碍公家办事,俺就一拳将其撂倒了!于情于理,都不应由你在此地叫唤吧!”
霸气!胡一刀可没有想到,这世道上居然还有比自己还蛮横的人,居然敢在自己的地头上,说自己没有说话的本事!至此打心底地对这个五大三粗的东北大汉充满了疑惑,对方程泽亨的名声他也是有耳闻的,但就算他再怎么的有势力,混得开,他也只是辽东行省的人!
而这里是高邮城!是他胡一刀的地盘。
“笑话!程兄弟,你这一句话就太没有规矩了!什么叫做我嚷嚷?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高邮城的北街,是老子胡一刀的地盘!你个辽东人敢在这里撒野?岂不是鸠占鹊巢,还在此地这般叫唤,岂不是自取其辱吗?”
胡一刀也毫不客气地回应道,他还真不信了,一个程泽亨在自己的地头上砸了场子不说,还打伤了自己的宝贝儿子,还能不低头认错。
程泽亨先是一阵大笑,等张德兴带一百多名民兵,将看场子的人一个不漏的全部抓获后,他才说道:“胡一刀!我想你是老糊涂了吧!这是你的地盘没有错,但这开设那么大的赌场,好像就不和规矩了!而俺今日来,也不是以帮主的身份来的!”
“想必你也听说过东镇这个名号!当然,你没听说过也没关系,你要知道,砸你的场子,没收你的这些赌的工具和抓你的人,是诚王的口谕,让东振来处理便行!而俺也是看在东振的面子上,没有将你的宝贝儿子给抓了,你最好还是别妨碍我们做事!”
没等被程泽亨的强词夺理给说得气急败坏的胡一刀接上话,被招来的项锋便开口了,冷冷地道:“什么?你口口声声说是诚王让你们东振官办事情,可有何凭证啊!再者说来,你们东振官顶了天只是一个管理财政的职位,怎能管的上这赌场的营业?!”
有了项锋撑腰,跟着胡一刀等人来到大赌的场子那几个小喽喽也开始起哄造势,大骂东振官算个什么东西,强拆平民百姓合法的屋子,强夺商人的合法财产,目无王法地砸场子后还出手伤人,根本就是没有将诚王放在眼里,也没有将他们青竹帮放在眼里。
程泽亨和张德兴才不管他们怎么个叫唤,反正他们的场子已经被砸了,被收缴的财务也一律充公,等待诚王的发落,再者说,他们东振公司的人还真的没有将青竹帮的人放在眼里,但这里再怎么说都是他们的地头,现在老大都出马了,这些做小弟们的,当然知道表现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