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宫。
薛执宜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身,在窗前坐下。
那一枚草戒指被她翻了出来,对着月光细细看着。
草编的小玩意儿随处可见,但这枚草戒指编织的手法却是独树一帜,与别处所见皆是不同。
所以她可以明确,这枚戒指就是出自那个前世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今日琼林宴的宾客太多了,即便是年岁相符的男子也有数十。
他到底是谁呢?
前世,她挂牌子之后,因为几分姿色,和自小就学会的琴棋书画,在春风楼还算出彩,一时也算小有名气,替春风楼赚了不少银子。
日久天长,谭玉娘逐渐对她有了信任,便也放松了警惕。
为了调查她需要的消息,趁着一天深夜,她悄悄出了春风楼的门。
那晚下了大雪,她披着斗篷躲进京郊的一座破庙暂避风雪。
刚生起火,就瞧见破庙之中竟有个人。
在她惊叫之前,那人迅速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口鼻。
破庙黑暗,她看不清那人的脸。
彼时,她的心跳得飞快,只觉那人身上血腥味浓重,湿漉漉的血几乎要透进她的斗篷。
“抱歉,别出声……”
那人的声音似也带着血,喑哑而虚弱,语气间也有几分祈求的意味。
确保薛执宜没有继续挣扎后,他放开了手。
可忽地,那人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猝不及防地便栽倒在地。
薛执宜一惊,本能地想逃走。
可想了想,却还是蹲下身来,试图看清这人的脸。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哗啦啦的兵甲碰撞声。
薛执宜心一紧,飞快踩灭了刚生起的火,又抱了一把干草盖在那人身上。
于是一群皇城司打扮的人闯进来时,就只看到一个女子在昏暗中瑟缩着,坐在干草堆上,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
那些人似乎在抓捕谁。
薛执宜心虚:抓捕的或许就是她身后的那个人。
总之,那时太昏暗了,那些人只盘问了一阵,并未察觉到那人的存在,薛执宜胡编乱造几句,勉强应付了过去。
再次扒开干草,薛执宜拿出火折子想看清他的脸。
可那人却不知何时醒了,只抬着血淋淋的手挡住脸,虚弱着请求她:“不要看……”
薛执宜明白,人各有各的不得已,皇城司费尽心力追捕他,他必然是不愿意旁人知晓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