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半阖着眼帘,沉浸在朦胧休憩中的顾俊深,忽的被太医那肯定如同晨钟暮鼓的话语,猛然将他从浅眠中拽回现实。
他的眼眸倏地掀开,露出了那双深邃的眸子,先前的慵懒与睡意早已被冷厉所取代。
顾俊深坐直了身子,用帕巾轻微擦去嘴角的污渍,随即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势。
他微微前倾,目光紧锁在太医身上。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紧张肃然的氛围,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放慢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
顾俊深拧眉深虑,旋即眼眸中带着些欣喜。
“若是皇上不信。大可唤别的太医前来。只是皇上先前被毒素损伤了身子。想要痊愈还需不少时日。期间还是尽量……”
太医还未说完,便悻悻止住了,想来皇上应当已经明白。
不远处听到这一消息的刘胜,不由地暗自庆幸,还好没将贵妃想要陷害皇上的想法给说出来。
不然迎接他的将是死罪。
底下可有不少太监盯着他如今这个位置呢?
若不是他自打皇上幼时便跟着了,皇上念着情意,或许他还坐不到这个位置,但谁让他命好呢?
内务府分配太监时,他不偏不倚就分到了顾俊深殿中。
想来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今日之事。朕不容许第二人知晓。日后便由你专门负责朕的治疗,对外宣称朕病情加重。之后的药方你背地里换成补药。接下来的安排你可明白了?”
顾俊深的目光逐渐变得幽深,话语中带着些难以忽视的压力。
太医听后,原本就有些紧绷的神经,在听到皇上要求那一刻,出现了稍微的松动,但身子还是有些微颤。
“臣遵旨!”
直到太医退下,顾俊深才收起了那双威严的双眸。
他如此做,无非是想引出背后想要干扰后宫,或者北朝政事之人,从而将其一举拿下。
当然让他尤为震惊的是,楠香送来的那盅汤药竟然有着这样强悍的药力,虽然过程痛苦了些,但只要度过了那段刻骨铭心的疗程,结果是好的就行。
‘这点痛苦,朕还是能忍受的。’
“刘胜!备浴!”
闻着身上这股难闻的味道,顾俊深有些嫌弃地朝着外头喊道。
……
翌日卯时,延禧殿。
正殿寝殿中,一身穿白色妃子服饰的女子正在床上摆着各种动作,不断地重复,动作柔顺优美。
楠香起床后,接连做了几套早操,直到全身都松懈下来,她才缓缓下床,吩咐下人洗漱。
“菊平。昨夜将汤药送过去后。皇上可是喝完了?”
楠香坐在卧榻上品着茶,轻声问道。
那盅汤药可是她好不容易搭配出来的,虽然过程会稍微痛苦点,但却能胃里头积留的毒素给排出。
若顾俊深嫌弃太苦了,不愿喝,只能说这病活该他得。
只见菊平面色有些煞白,多了些惶恐之色,听了楠香的话,思虑片刻后回复道:
“今早刘胜前来传话,说皇上将娘娘送来的汤药全都喝完了。只是喝完后反应剧烈,几乎要晕厥,最后还吐了。”
菊平初听时,整个人被吓得半死,几乎要晕厥,直接蹲下身子朝着刘胜跪了下去,她完全没有想到她家娘娘要皇上喝的汤药居然这般痛苦,几乎要了皇上的命。
她那时一度以为刘胜是过来宣判罪名的,直到刘胜说皇上身体好了不少,她近乎濒临崩溃的心情终于是稍微缓和了些。
谁家娘娘敢送给皇上副作用这般强烈的汤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