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惑心
驿馆。
窸窣的声音停了,林长辞褪去身上湿透的衣衫,纱质屏风半遮半掩,隐约能看到烛光流淌在清瘦的身躯上,勾勒出清晰的腰窝和脊骨。
他肤色极白,取下发冠后,如瀑的黑发散落下来,黑与白的极致对比被烛光中和成暖融色泽。
雨水过后的屋内稍冷,林长辞正要换上干净亵衣,被人一整个从后用外袍裹住。
温淮贴了上来,蹭了蹭他的鬓边,一只手按在脊背的凹陷处,慢慢往下落去,声音微哑。
“师尊方才受了寒,可要好好驱一驱。”
指腹隔着薄薄的外袍滑动,温热的灵力淌入,冲刷着经脉,激起酥酥麻麻的涟漪。
林长辞垂眸,鼻腔不由自主溢出一声轻哼,按住作乱的手,提醒道:“隔壁住着你师叔。”
孰料听了这句话,温淮的手反倒往更里层探去,嘴唇抵在耳垂边,牙齿轻咬着磨了磨,感觉怀中人颤了一下,弯了弯唇,低声道:“既如此,便早些安歇吧。”
又在拈酸吃醋,林长辞斜了他一眼,把外袍衣带系好,随后放下床帐。
温淮紧跟着钻了进来,拔步床中这样狭窄的地方,两个人挤在一起不可避免。
外面雨声转小,潇潇肃肃,屋内静了一会儿。
林长辞盘坐闭目养神,枕边人的呼吸匀长,像是睡着了。
他睁眼,欲帮温淮拆下头冠,躺着的人却忽然出声:“师尊,小师叔那边……你怎么看?”
红眸移到那张凌厉俊逸的脸上,温淮也睁开了眼睛,和他对视几息,林长辞淡淡道:“怎么?”
温淮笑了一下,撑起身子,明明可以传音,他却偏要凑到林长辞耳边说话:“小师叔的问题,师尊应当比我更清楚才是。”
林长辞沉默了。
看来温淮一直都有察觉,只是未曾点破。
白西棠不对劲。
驿馆外的魔气虽浅淡,可白西棠不该没察觉——事情正是奇怪在此处。
他察觉到了,却什么也没说。
林长辞不得不猜测他知道些什么,出于某种原因,不能也不愿告诉自己。
难道和白家有关?
白西棠极少说起过白家的家事,神机宗这样大的宗门也甚少与旁的世家亲密往来,故而林长辞对实际的白家了解不多。
但世家势力盘根错节,稍想即知,白西棠就算得了下任家主的虚名指定,亦并非所有人服他,一些算计在所难免。
温淮玩着眼前人的几缕头发,看他眸中神思渐渐凝重,手一顿,道:“小师叔约莫也有难言之隐罢。”
此言倒让林长辞挑了挑眉,道:“你素来不肯说你师叔半分好话,今日转性了?”
“啧。”温淮舌尖抵了抵上颚,头一低,贴到林长辞脖颈上,嘴唇翕动,扫在皮肤上痒痒的:“我若不说好话,师尊又要怪我不尊重师叔。”
说着,他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声音里含了点笑意:“作为师尊唯一的道侣,还是大度点好,师尊觉得呢?”
林长辞忽略掉他话里诡异的正室感,道:“容澄之事,虽然我与他略过,但终究不能寄希望于他人手上。”
温淮问:“今夜我去山中一探?”
林长辞摇头,道:“山中情况不知如何,待明日白家人手到了,我再同西棠商议一下,届时我们兵分两路,你寻时机甩脱白家人,在外围找找,切不可独自闯入深山。”
“好。”
温淮看他眉目间的凝重挥之不去,放缓了声音,宽慰道:“师尊勿忧,师弟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窗外,夜雨仍在淅淅沥沥,风吹树摇,连绵不绝。
……
南越,宋家。
身披一袭黑纱的女人正对镜拨弄鬓边簪花,手指忽然一停,微微偏头,冷淡道:“当真越来越无礼了,不请自来可不是为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