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善常自忖精于算计,却没有算到还有宋军屯河集团军的三座大营。
他的心思都在支援上来的十万大军身上,以为屯河集团军已经是强弩之末,缩在大营里养伤已经是最好的打算,还能主动出击助战吗?
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对手是徐庆的话,就会好好算一算看一看这个徐庆所经历的所有战役,他就不会这样去算。
赵泰早就接到徐庆的命令,屯河集团军主要任务已经完成,第二阶段的任务首要是接应伤兵就近进入三座大营,重伤员转运至中军野战医院救治,这是第一要务。
其次是组织五千人的机动部队,随时准备投入战场进行支援作战。
换句话说,屯河集团军已经圆满完成了自己的“钓饵”任务,接下来的战斗,他们会是预备队。
尽管赵泰心有不甘,但军人服从命令听从指挥,这是对军人最基本的要求,赵泰作为从大帅身边走出来的直系,自然是这方面的表率。
他随即下令调整部署,赵颜的左大营和赵山的右大营主要任务是救治伤员,因为他们距离战场最近,命令赵水率领五千重甲骑兵随时待命出击,自己的两千名近卫亲军作为第二预备队,随时策应赵水的进攻。
其余人马全部在大营据营死守,弓箭手全部压到第一线,以蹶张弩的射程,完全可以为战场上宋军步卒的第一道防线提供火力支援。
日军全然不管不顾的进攻,还是对宋军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炮三师的重炮虽然威力巨大,但也有致命的弱点,就是不能持久射击。局限于现有的工艺,口径越大,对炮管的要求越高,虽然在赵构金手指的作用下,钢材的冶炼和锻造有了质的飞跃,但科学技术工业能力的发展是需要厚重的历史沉淀和积累的,着急也没有用。
所以,18磅的野战重炮和20磅的舰炮,已经是这个时代顶尖的工业水平,偶有瑕疵和失败,也是科技发展的必经之路,是绕不过去的。
颗粒黑火药的提升,火炮身管口径的增加,对应的就是膛压的增大,对炮管的铸造技术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尽管如此,这么大口径的野炮,在提高射速的同时,炮管的温度也在急剧的上升,到后来,每次的清理炮膛残渣火药,都像是凉水泼在烧红的铁块一样腾起阵阵白汽,所有的炮位上消耗最多的就是水。
好在背靠宋军左右大营,赵泰专门调了一个营的士兵,为两翼的炮兵阵地运送水,炮位阵地上水桶里面,始终没有断过水。
即使是这样,表示停止射击的橘红色旗帜陆陆续续在各炮位上举起,宋军的火炮出现短暂的间歇。
藤原善常既然精于算计,早就在战场上盯着宋军的炮兵阵地,出现的任何异常情况,都会被他第一时间得知。
藤原善常果断命令第二波次的两万骑兵开始冲刺,另外再派出两万铁足军攻击宋军的火炮阵地,给带队的部将下达了死命令,即使战斗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拿下宋军炮兵阵地。
在整个战场的兵力部署上,藤原善常敏锐地注意到,两翼的炮兵阵地前面的兵力配置是最薄弱的,只有步兵,没有骑兵掩护,只要撕开宋军步卒的防线,宋军炮兵的短兵相接的能力,或许是最低的。
藤原善常的战场应变能力非常强,眼光也是毒辣,宋军火炮厉害,但你总有打不出去的时候,只要有些许的间隙,我就能把人贴上去近战,都绞杀在一起,你的大炮轰谁?
况且,如果攻占炮兵阵地,将大炮悉数捣毁,也就砍断了宋军的一支最有力的胳膊,胜算还是倾向于我们。
但藤原善常有一种情况他没有算计到,或者说他根本想不到,那就是宋军居然发动了反攻。
在一声声凄厉的竹哨声中,宋军的步卒顶着大盾,在一步一步向前推进。
“杀!”向前一步。
“杀!”再向前一步。
宋军一步一停,一步一停却步步为营,好不容易杀到阵前的日军铁足军被突然而来的进攻打乱了节奏,关键是宋军的配合异常默契,盾牌手每前进一步,先扎住阵脚,后面的锥枪手就会顺着盾牌露出的缺口进行集体攒刺,又狠又准,锋利的钢制枪头直刺之下,日军赤裸的上身任何防护都没有,一个个被刺穿得像一串串糖葫芦。
有一批日军骑兵冲破炮火封锁线,冲到阵前,极大鼓舞了日军铁足军的士气,“索几给给”的喊杀声充斥着整个战场。
“呜……”天空中突然出现特有的啸叫,这是宋军蹶张弩射出来的重箭,尾部箭羽部分的箭杆开有小孔,高速飞行的箭支会带有那种特殊的尖利的啸叫从半天空扑向敌军,带来极大的战场震撼。
果然,当听到半空中的啸叫时,日军下意识的四处躲避,但偌大的战场,何处能躲得过箭雨的覆盖,这是宋军大营里的弓箭手射出来的支援火力,让身处二线的弓箭手得以片刻的喘息和休息。
“护!”宋军顶在第一线的连长、排长、班长大声喊叫着,这是多少次训练当中才会形成的默契,宋军一但箭雨覆盖,可不管你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弓箭手是区域覆盖射击,也是无差别射击,所以顶在前面的,一定要防护好自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