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银术可的十万大军,现在已经损伤一半。
关键是士气极为低落,这种低落,不是打了败仗的一种情绪表露,而是对战争迷茫的一种恐惧。这种恐惧的气氛在金兵大营里一直蔓延着,现在,所有的金兵都在质问自己或者同伴:“我们能打赢吗?”
现在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就是金兵大营已经开始断水,许多金兵的嘴唇干裂起泡脱皮,个别伤病员已经出现昏迷状态,如果没有有效的措施,恐怕撑不过三天去。
完颜银术可的脸色不太好,过度的劳累和一次次军事上的失败,犹如一柄重锤,反复撞击着他的身心,他感觉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忽鲁赛的无功而返,在他的心中又狠狠扎了一刀。又损失了一万多人。唉,曾经的一万金兵,可以横扫大宋半壁江山,可现在,十万大军被一点点消磨在这无尽的山谷里,不知道出路在何方。
上次克里大营骤然失火,完颜银术可彻查之下,发现端倪,这是宋军所谓的特战大队渗透进来放的一把火,这一刀,又狠又刁又准,直扎到了金兵的命门之上。
看着忽鲁赛抬着完颜不花进来,完颜银术可的心就沉到了最深处。他握着苏醒过来的完颜不花,垂泪说道:“不花将军辛苦,下去好好养伤。”
说完,将自己的水囊放在完颜不花的担架上,示意亲兵抬下去。这袋水,是整个金兵大营最后一次分水时,他悄悄留下的,一直没有舍得喝。
完颜银术可、忽鲁赛、完颜山、克里、完颜景、完颜合都等大小将领,齐聚银术可大帐,商议出路。
完颜银术可没有丝毫隐瞒,开口说道:“诸位郎君,大营已经断水,情况万分危急,召集大家前来,也是商议一下以后的打算,事关几万大军的存亡,非吾可以独断,诸位说说吧。”
完颜山首先站起来说道:“大帅,我营中军马全部倒下,已经断水,不要说进攻,就是站起来走,恐怕也是问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日出,还是一个问题。您得早做决断。”
完颜银术可心里叹道,决断,皇帝陛下已经替我做出,我有什么办法?前前后后的四万阴魂,就是对皇帝陛下的解释和交代。没有这四万阴魂,又怎么直言退兵?
完颜合都是都元帅完颜斜也的族侄,在年轻一代将领中,素有谋略,头脑精明。遂上前说道:“大帅,为今之计,只有撤兵。问题是,宋军将退路堵死,明显是要围歼剿灭我军于百草谷关外,但却不主动出击,一来天气炎热,二来宋军既然能据险固守,那是万万不会主动出击的,对方的将领也是高手,不会以短击长。困,就能把我们困死在这里,又何必出来野战。我要是宋军将领,再耗一天,他们就能做到兵不血刃拿下我们的大营,为什么?人和马都站不起来了吗?”
忽鲁赛也点点头说道:“合都所说在理,也是现状。这次出兵攻寨,宋军根本就不出来,只是大炮和弩箭,就让我们寸步难进。这个麒麟军团第一军,不是好对付的。就看扎下的大营,定是一员老军。”
完颜银术可来回踱步,说道:“我军进亦不得,退无可退。宋军以静制动,静观其变。当初谷神此计一出,连我也叹为敬服,还称赞说不亏为毒计无双的第一谋士。可现在看来,我们的这位谋士,还是没有跳出宋国赵构小儿的手掌心。唉,这就是格局和眼界的区别。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完颜银术可反复念叨:“小敌之坚,大敌之擒……这不就是我们的现状吗?”
大帐内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均一脸落魄之状。
克里咳嗽着说道:“咳……大帅,可曾派出求援之人送信右帅府?”
“一直就没有断,但至今没有回信。我估计,他们就出不了雁门关地区,宋军的斥候兵,他们叫特战兵,十分厉害,应该是遮蔽了整个雁门关地区。否则,咱们出不去,怎么两府的信使也为什么进不来呢?”
克里不再说话,他是跟随银术可的老人,这方面,他是绝对相信银术可的推断。宋军就没有让完颜银术可的大军和金国上京再有任何一点联系。
正在彷徨无计之时,亲兵急冲冲进来禀报:“大帅,宋天官求见。”
大帐内的众人呼地全部站起来,这个消息刺激地他们满脸通红,大有久旱逢甘泉的激动。
“请!”这次完颜银术可没有在拿捏,急忙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