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薛白步入堂中,听到李隆基那苍老的声音正在唱那首《蝶恋花》,唱得确实好。
他不懂音律,不由思忖着该用怎样的夸赞之词。
下一刻,他却是目光一凝。
有个女子正在堂中蹁跹起舞。
她舞得不快,却很轻盈,轻盈得像是脚尖踩到了他的心尖。
他分明是不懂舞蹈,却不由自主地进入了她舞中的情境……她舞的该是蝴蝶与花,动时,彩袖招摇似要飞起来,静时,腰肢款摆如风中花朵。
忽然,她回过头来。
一张娇美的粉面,两湾秋水,一点朱唇,神色间带着绵延的情意与哀伤之色,动人心魄。
对视间,薛白被莫名地震撼了一下。
乐曲一停,他才意识到,是杨玉环在舞那首词里的情绪。
只是这词确实还是太短了。
让人想写长调,写散曲……
杨玉环笑了笑,提着裙摆回到上首的位置上。
“哈哈。”
李隆基放下手中的琵琶,恰见到薛白,笑道:“词家到了,以为朕唱得可对啊?”
他问的是对不对,其实颇难回答,怎么说都像是在圣人面前拿大。
薛白干脆也不绞尽脑汁去恭维,实话应道:“这词我只是胡乱拼凑的,从未想过竟还真能唱出来。”
李隆基闻言又气又笑,骂道:“小小年纪,溜须拍马功力不凡,油滑。”
骂归骂,可见这句话还是让他极高兴的。
……
那边杨玉环才坐下,听得这一番对答,见薛白慢腾腾的反应,不由笑了一下。
她有些容易出汗,才跳了小小一支舞,脖子上已有细腻的汗珠,颇觉恼人。
张云容替她擦了汗,当即又奉上已经切好的贡桃果肉。
杨玉环尝了几块,顿觉好吃。
“贵妃。”有内侍上前一步,小声提醒道:“这是胡儿特意从河北送来的贡桃。”
“我知道。”
杨玉环本就打算向圣人夸一夸安禄山的。
恰在此时,李隆基也落座了,她便拿起一块桃肉递过去。
“圣人。”
李隆基却还在与薛白说话。
“朕不信你能填词,却不通音律,且唱一首。对了,不唱是欺君,唱了才是油滑。”
薛白颇为难,道:“圣人恕罪,我真是五音不全,恐有污圣人耳目。”
“朕恕你无罪,唱。”
“遵旨,那我就唱那个《一剪梅》。”
薛白不会音律,但他小时候,恰好常听母亲唱一首以这首词作歌词的《月满西楼》,于是清了清嗓,准备开唱。
见此情形,杨玉环颇觉有趣,不由放下了手中的桃肉,一双漂亮的眼睛转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