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树刚被一群密密麻麻的蜜蜂所包围,嗡嗡的吵闹声让他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新上任的企业办公室主任杨飞是一月前从另一个镇调过来的,他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头脑发晕,傻站在一旁。
唐树刚暗道:“如果李国富在这里就好了。”
原来的乡企办主任是李国富,他对企业管理熟悉得很,处理这种危机得心应手,深得秦飞跃器重。前一段时间,李国富被开发区秦飞跃挖了过去。粟明虽然舍不得,可是秦飞跃已经说动了县里赵林副书记,当人事局调令发过来时,粟明只得忍痛放人。
上面千根针,底下一线穿,镇政府面对基层群众,麻烦事情着实不少。没有几个能办事的下属,镇领导只能累死拖垮,而且事情还办不好,这也是侯卫东要努力团结付江和苏亚军的原因。
杨飞不能扛旗,唐树刚只得站了出来,喊道:“大家不要闹,选几个代表到小会议室。”他没有李国富的嗓音,镇不住场子,大家都不听他的。
侯卫东其实镇得住场子,但是他一直忍着,见唐树刚实在无法镇住场面,他才跳上椅子,道:“听我说句话!这是镇政府分管企业的唐镇长,他是来解决事情的,如果想解决事情,就听唐镇长说话。那些婆娘别闹了,男人招呼一下自家婆娘,听你们吵还是听我说!”
院子里的男人多数都认识侯卫东,听到他发了话,各自招呼自家婆娘。过了一会儿,场面安静了下来。
死亡四人已是重大事故,很快,益杨县政府李冰副县长带着人员到了山上。下午,沙州安监局局长印心棠也带着人员上了山。
下午6点,沙州安监局局长印心棠对李冰副县长提出了三点意见:一是上青林石场要全面整顿,必须要安全达标才能开业;二是要安抚好死亡人员的家属,不能出现大的群体性事件;三是田大刀石场立刻关闭,在进行民事赔偿的同时,依法追究相关人员的刑事责任。
晚上7点,镇政府召开了紧急会议,传达了县里的指示,商议事故善后处理事宜。
有矿山企业必然有安全事故,赵永胜这几年经历过多次事故了,他很是镇定,稳如泰山地捧着将军肚子。
唐树刚被村民们包围了几个小时,此时一脸疲惫,道:“李县长交代,必须要按照印局长提出的三条意见办理,问题的关键是田大刀不知去向。最近一年,死亡赔偿的标准也相应提高,按照沙州市的有关规定,死亡赔偿已达到四万左右,四个人就是十六万。找不到田大刀,谁出钱?”
“另外,在县医院还住了两人,我打电话问了情况,一人粉碎性骨折,下半辈子肯定要坐轮椅了,另一人还没有醒过来。”唐树刚愁眉苦脸地道,“这两人才是大麻烦,也不知要花多少钱。县医院已经打来了电话,让镇政府赶快送钱过去,要不然就要停药。”
粟明看了一眼侯卫东,道:“当务之急,必须把田大刀找出来,让他出钱。卫东在上青林人熟地熟,你务必要和田大刀联系上。”
侯卫东简洁明快地道:“田大刀家里没有人,手机一直关机。”
这时,杨凤走进了会议室,对赵永胜道:“池铭接来了,在楼下办公室。”
“让她上来。”
池铭很是憔悴,脸上皮肤灰暗,一夜之间老了十岁。进了办公室,不敢看众人,一直低头抹眼泪。
唐树刚见到田大刀爱人池铭,心中有气,态度强硬地道:“池铭,田大刀石场又出事了,死了四人,伤了两人,你马上准备钱,给县医院送去。”
池铭仍然不停地抹眼泪。
唐树刚心里着急,声音猛然提高,道:“哭有什么用!家里有多少钱,赶快拿来,人命关天的事,你拖不过去。”
池铭这才道:“田大刀在三月份就和我离了婚,他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这是离婚证,我们到民政局去办的。”
看着货真价实的离婚证,众人面面相觑。粟明问道:“你们为什么离婚?”
“田大刀有了几个臭钱,开始日嫖夜赌,钱也不往家里拿,全花在那些烂女人身上,这种男人我不稀罕。”
“田大刀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早就不是我男人了。”
等到池铭离开会场,唐树刚感觉到问题很棘手,道:“赵书记,你看怎么办?”
赵永胜把杯子往桌上重重地一顿,把唐树刚吓了一跳:“此事能怎么办?只有找到田大刀才能解决问题。唐树刚马上给秦所长联系,侯卫东,你组织几个人,二十四小时盯住池铭。”
散会以后,粟明来到侯卫东办公室。由于死人太多,他很可能要受处分,心情不太好,坐在侯卫东旁边闷头抽烟,道:“老弟,上青林你最熟悉,实话给我说,到底有没有其他好办法?”
“这件事,说到底也就是钱的问题。我倒有一个办法,不知是否管用?”
“说来听听。”粟明听到侯卫东有办法,不禁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