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秀影满脸通红地道:“镇政府办事不公平。我在上青林乡工作了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这样对我,良心被狗吃了。”
田秀影夹枪带棒的一番话,把侯卫东弄得莫名其妙:“你到底说什么事情?”
“我是党政办工作人员,你们当官的把我扔到上青林,我认了,安心在上青林工作。谁叫我年纪一大把,没有小姑娘细皮嫩肉。”
侯卫东打断道:“田秀影,有事说事,别扯其他。”
田秀影气呼呼地道:“上青林乡政府大院子的情况你最知道,前面是一幢楼,后面是两排平房。平房潮湿得很,我现在得了风湿,每到下雨天胳膊和腿都痛得很。上青林乡政府小楼空了至少十间房子,我要求搬到楼上。如果三楼不行,至少在四楼要给我找一套房子。”
“住房分配是由党政办在管,你本身就是党政办的工作人员,问过欧阳主任没有?”
“我以前找过唐树刚,他现在不管了。欧阳林这个屁眼虫更是一推三尺远。你对上青林情况最熟悉,一定要给我说一句公道话。”
“办公室是由刘坤副书记分管,我可以将你的实际情况跟他讲一讲。”田秀影平时太讨厌,侯卫东也不想管她的事情。
田秀影嘴巴撇了撇,不屑地道:“我找过刘坤,他是又拖又推。哼,如果这一次不解决,我要到县纪委去上访。侯大学,虽然你不管办公室,但是你现在也是当官的人,要给我说一句公道话,不要当了官就变成势利眼了。”
侯卫东含糊地道:“合理的要求,镇党委行政会考虑的。”
田秀影冷哼了几声,气焰渐渐低落了下来,胖脸上露出少有的恳求表情:“你现在还是工作组的副组长,这个职务一直没有撤掉,至少我没有看到文件。我找你说这事,也是正常程序。你在开党政联席会的时候,要帮着我说话,我们都是从上青林大院出来的,总有些感情。”
上青林两年时间,侯卫东修了一条路,弄了一个碎石产业,与村社干部以及习昭勇等人关系很深,在上青林很有些威信。田秀影久居山上,已经对侯卫东心存三分忌惮,说话不知不觉就带着几分客气。
想到四十多岁的人,为了住房来求自己,侯卫东心里不知不觉生出些怜悯,道:“我知道了,在适当的时候会说话。”
田秀影得到一个不太肯定的答复,心里不满意,气呼呼地道:“我去找刘坤,如果今天他不给个说法,老娘也不好惹。”
好不容易把田秀影哄走,侯卫东暗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总结得太精辟了。”
田秀影走后不久,综治办主任付江又过来谈事情。得知红坝村修桥一事已经有了着落,他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道:“以前让红坝村交款,晏道理总是拿红坝桥说事。这一次,看他还有什么理由!侯镇长,你将这件大事办好了,其他的小事交给我。”
这是侯卫东跳票当上副镇长以来,付江第一次称呼侯卫东的官衔。
提留统筹、农业税、农林特产税、积累工、义务工,以及各种摊派,构成了青林镇村民的主要负担。村民们心里认为农业税是皇粮国税,一般不拖欠,而视提留统筹为村镇干部的自留地,因此很多村民都不愿意交提留统筹。
不交提留统筹的直接后果就是乡镇政府无法运转,这是书记镇长最头疼的事情。
红坝村提留统筹的收取工作在全镇排在最后一名,每次镇里批评这事,村支书晏道理就把公路拿起来作挡箭牌。一阵胡搅蛮缠以后,往往大家的注意力便由提留统筹转到了修公路。付江参加过多次这样的大会,如今听到桥有了着落,想起振振有词的晏道理,他乐不可支地道:“修了桥,看晏道理如何讲道理。”
看到一贯懒散的付江都有了工作热情,侯卫东也很高兴,道:“你去找一找晏书记,督促他把河对岸的公路修起。修公路是修桥的前提,否则施工队伍无法将施工设备运到桥边。”
谈完了事,已经接近11点30分了。侯卫东道:“付主任,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
付江这人虽然懒散而邋遢,但是工作能力还是比较强,说话有趣,办事抹稀泥,没有整人害人之心。侯卫东与他接触了几次,对他挺有好感。
“办公室方劲也在,我让他一起过来。”付江与苏亚军一样,知道侯卫东是石场老板,也就没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