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工资单上有一笔妇女卫生费,是五毛钱,还有一笔三块钱的津贴。
她发现王大姐工资单上的种类比自己多一种,除了妇女卫生费和津贴,还有一笔保姆费,其他同事工资单上有的出现了生育费,有的出现了保育费和医疗保健费等等。不过,他们住在公家的房子里得付房租,不是白住的,水电费也得自己付钱。
随着工资发下来,街道发了三十斤粮票,分别是21斤粮、6斤米和三斤面粉。还发了两张工业劵和各种票,票是根据副食本这个季节的额度颁发,目前是一个月一斤肉、半斤食用糖、五两花生油、一斤鸡蛋、一管牙膏、半块肥皂等,这一点和上海的规定相似,按户就是发两块肥皂或者两包洗衣粉,按人头就是半块肥皂或者半包洗衣粉。
还有一张布票,面额为三寸。
齐淑芳拿着布票看了又看,三寸布票够干什么?买手帕么?十二个月是三尺六,如果想做一件衣服,攒一年的布票都不够用。
所有票证,过期作废。
每张票上都有使用期限,尤其是鸡蛋票,都是按照额度分配,这个季度不用的话,下个季度就不能用了,因为下个季度不一定供应鸡蛋。
齐淑芳早就想吃花生油了,选一个休息日,她拎着罐头瓶兴冲冲地奔向副食品商店。
副食品商店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热闹程度不下于淮国旧。
齐淑芳前面还有三四个人的时候,就说明她快到柜台了。
排在她前面的中年妇女也是来打油,可是她没拿油罐子,也没见油瓶子,而是捧着碗,从碗里拿出一团油棉纱递给售货员,递上一张油票和钱,“这时下乡干部专用的油票,在俺家吃饭交给俺家的油票,俺没有副食本,你看着给俺打油吧!”
什么情况?齐淑芳紧紧盯着油棉纱。
“0。2两豆油?真麻烦,就不能多攒几张油票过来打油?净给我们的工作增加负担。”售货员皱了皱眉,收了钱和票,连碗带油棉纱放到跟前的天平上称了称,记下重量,然后浸到旁边单独准备的小油桶里蘸了油,拿出来再称,估计重量超标,她捏了捏油棉纱,挤出几滴油到油桶里,重新称重,这次应该是增重0。2两,分毫不差,才递给顾客。
那名妇女满脸喜色,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离开柜台。
齐淑芳大开眼界。
那块油棉纱好像还在自己家里,回头洗干净给人送去,打油专用啊!
那妇女离开后就轮到她了,赶紧上前。
油盐酱醋酒水什么的都由这一个柜台供应,散装的盛放在铁桶砂缸里面,她依次递上副食本、油票和洗干净的罐头瓶,昂头道:“打半斤花生油!”嘿,是前一个人的好几十倍!
售货员收了票和钱,在副食本上作登记,转身拿起卖油专用的漏斗插在罐头瓶口,然后提起挂在油桶口的三个木提子其中之一,把油舀出来,满满一提子,静候片刻,提子里的油不再往外溢出,才平平移到漏斗上方倾斜倒下,顺利地流入瓶内。
打好油,齐淑芳在副食品商店的各个柜台前转了转,排队买了一斤豆腐,花了八分钱。
回家用花生油炖豆腐去!
美美地吃了一顿青菜豆腐,齐淑芳正在刷碗,有人通知她去邮局领汇款单。
齐淑芳自然而然又想到了贺建国,急匆匆地到了邮局,拿到汇款单,不禁流露出几分失望之色,依然不是贺建国,而是慕雪寻,竟然给她寄了一千块钱!
老天爷,一千块,这是多么大的一笔巨款!
即使齐淑芳曾经拥有过这么多钱,也不由得吸一口凉气,她被吓着了。
慕家的手笔也太大了。
和汇款单一起的还有一封信和一个沉甸甸的大包裹,信是慕雪寻写的,说自己早已平安回到家里和亲人团聚,然后说这笔钱和包裹里的东西虽然不及齐淑芳对自己恩情之万一,但却是自己家人的心意,请她务必收下。
慕雪寻离开时身上穿着齐淑芳的衣裳鞋子,包裹里就有她送齐淑芳的两套衣服鞋袜,还有几块布料、一些果脯蜜饯糖果等等。
齐淑芳收到财物没几天,詹仁怀家找不到慕雪寻,正式和齐麻子撕破脸。
齐麻子今年出去好几趟带了不少妇女回来,有钱买人,有门路卖人,要是没点靠山后台,怎么可能一帆风顺?首先,出门就得有介绍信。所以,齐麻子一点都不怕詹仁怀,钱到了他手里,怎么可能还给詹仁怀?人是在詹仁怀手里丢的,不是他弄丢的。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举报齐麻子贩卖人口,詹仁怀买卖人口,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他们都被抓了,牵连出和齐麻子交易的许多人。
齐淑芳上了三天班回来,就听说齐麻子、詹仁怀等都被处以极刑。
流氓罪都被判死刑的年代,他们的罪过犹有过之,判得不冤。
贺建夏这些人也受到了影响,要不是他们买来的老婆咬定说自己不是买卖人口,自己是心甘情愿嫁过来,只怕也落到詹仁怀一样的下场。
贺建夏逃过一劫,他的父母对钟翠芳简直好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