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会吧,他当时在上海见到马瑚时,应该已经窃取过东西了。原因很简单,那时候金教授早就从上海返回古彭市了,按照他租住马家房子在金教授到达之前来推算,他很有可能已经把东西拿到手了,不然好端端得租住马家佣人房干嘛?
金教授和金婆婆说自己家把东西藏在佣人房下面的地窖里,齐淑芳才有戏言,金教授去查探后没发现线索,她还失望了一下,现在看来她的戏言未必是戏言。
和陈老相比,贺建国当然偏向自己的老师和妻子。
马天龙先是威胁然后以财物换取衣食,一开始他没安好心,可是双方货银两讫,陈三川从头到尾都是沾了马天龙和金教授的光。金教授也沾了马天龙的光,但是金教授有自己和齐淑芳这两个徒子徒媳,很多事都是看在金教授的面子上暗中帮助他们,算不上净沾光。只有陈三川是一点都没付出地享受到了和他们的帮助。
就算自己夫妇待他不如金教授亲密,也没怠慢过他吧?他得到的和马天龙不相上下,在这种情况下做出隐瞒马天龙遗言而自己窃取的事情,实在令人不齿。
不管那些珍宝自己夫妻要不要,陈三川不应该做出这种事。
贺建国留心查了一下细节,发现陈家暴富是最近几个月的事儿,也就是说马瑚离开后的很长时间里陈家还很穷,是不是可以说明陈三川的谨慎?
陈老羞愧不已,“果然证据确凿?”
贺建国沉吟片刻:“*不离十。”其实基本可以确定了,然后看着陈老的神态,贺建国忍不住缓和了一下语气,陈三川是陈家人,作为长房长孙的陈老一定觉得难堪。
陈老听了,沉默不语。
齐淑芳很沉得住气,马瑚不吱声,贺建国不说话,她也睁着双眼站在旁边。
过了大约一刻钟,陈老声音干涩地开口道:“我叫阿宁去把他叫来,你们有什么话,当着我的面直接问他。虽然我们三房早就分了家,现在各管各家的事情,但是他做了这种事情的话,我一定不会姑息,一定让他原物奉还。”
马瑚道:“用不着这么严厉,已经用掉的送出去的就算了,把剩下的东西还给我们就行了。如果不是先父先母之物,我不会跑这一趟。”
他表现得越是豁达,陈老越是脸红。
陈三川被叫来后见到贺建国夫妇和马瑚顿时一愣,却没有一丝惊慌失色,身着旧中山装的他仍是一副斯斯文文的书呆子模样,和平常一样地向他们打招呼。
齐淑芳暗暗佩服,这得多好的心理才有这份镇定?
齐淑芳自认做不到这一点。
马瑚比陈三川更加沉着冷静,他默不作声地把取出翡翠镇纸放在案上和田黄石镇纸、仙人乘凤摆件和澄泥砚并列,“陈教授,不知可不可以解释一下这些东西的来历?我觉得和我家曾经用过的东西一模一样。”
“什么意思?”陈三川反问道。
“什么意思?”陈老沉不住气地往案上拍了一巴掌,眼睛红红地冲着他低吼道:“马先生家的东西为什么在你手里?”
陈三川皱了皱眉,“是我从黑市里买来的,怎么和马家扯上关系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向马瑚解释道:“我曾在上海市见过马先生一面,当时就跟马先生说过我是去上海市买书,其实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祖上为了防止后辈子孙没有钱花特地藏匿了一些金银细软,我因为建国后很多政策的原因一直没有取出来,幸亏没有取出来,这才避开了浩劫期间的抄家。浩劫结束后,我把金银取出来,为了不在古彭市引来注意,我特地去上海换钱,偏偏我家学渊源,对古玩有些研究,就在黑市买了些东西回来送礼。难道……难道我买到了你们家流落到民间的东西?”
陈三川的脸上一片震惊之色,不似作伪。
齐淑芳才是真震惊,这番话陈三川怎么说得出口啊?买到马家一件两件东西确实有可能是巧合,但连续好几件难道都是巧合?骗傻子吗?
陈老也没料到陈三川会这么说,瞪着一双老眼:“你……你……”
他气得结结巴巴一句话没说完,陈三川就道:“堂哥,你宁可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我的话吗?我是什么人,你应该最清楚。”
“我就是清楚你的为人,清楚你的家底,我才来问你!”陈老气愤极了。
马瑚不听陈三川的花言巧语,直截了当地道:“陈教授,当年我来给我父亲收尸,特地去上海拜访过你,向你打听家父生前之事,你也跟我提过家父的遗言,所以后来我很敬佩淑芳同志的坦诚。我曾经当你是个赤诚君子,现在我收回这句话。因为……”
他指着案上的东西,一字一句地道:“翡翠镇纸是家父跟金教授说过送给七斤的,仙人乘凤摆件是先母之物,田黄石镇纸是家父之物,一切证据都说明你没把家父的遗言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