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西门,三千吐蕃骑兵悄无声息的聚集,人衔枚马裹蹄,借着夜色的掩护,潜伏在了半里之外,一双双眼睛都带着几分惊惧的看着金城。
金城巨大的轮廓就如同猛兽一般,短短四天,吞噬了他们上万同胞。
他们不擅攻城,却也不是没有打过攻坚战。可没有一场攻坚战跟金城一样难啃。
韦卜矢咬牙切齿的看着金城,轻抚着脸上的伤疤,狞笑着看着,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凶残。他是吐蕃的万夫长,也是攻城的第一先锋军。四天下来,麾下的九千六百余兵卒,拼的只剩下了一千三,几乎全部埋葬在金城城下,给烧成了焦炭。
吐蕃的军制跟大唐不一样,吐蕃军政一体,军民合一。身为万夫长的韦卜矢等于是个地主,好比突厥的小部落的首领,他的兵就是他自己的百姓。阵亡战死,是不会将他的建制补满的。虽不会摘去他万夫长的头衔,但他的实力却跟千夫长没有什么两样了。
若不是乞力徐见他可怜,用自己的兵给他补满了三千,这一次的机会都轮不到他。
对于金城,韦卜矢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血债血偿!
乞力徐早在两天前已经下达了劫掠屠城的命令,只有屠城,才能让阵亡金城城下的吐蕃勇士得到安息。
一……
二……
三……
韦卜矢看着西门城墙附近燃起的三个火把堆,灯笼大小的眼睛,充满了嗜血的光芒,唿哨一声,三千吐蕃骑兵缓缓的逼近金城,待达三百步时,猛地扬鞭策马,冲进了西城。
马蹄踏过木吊桥,穿过了城门!
韦卜矢呼吼咆哮:“大将已经下令,破城三日,想怎么杀,就怎么杀;想怎么抢,就怎……”
砰!
韦卜矢的吼声还没有落下,话还没有说完,身子却腾云驾雾的飞起,一头撞在了内城的城门上,硬生生的撞死了……
韦卜矢喜好肉食,有着严重的夜盲症,内城的城门是漆红色的,在这漆黑的夜里并不显眼。他只以为内应已经打开了所有城门。面对禁闭的城门,他毫无顾忌的猛冲了过去,战马及时止步,而他确在大意下,给惯性带的凌空飞起……
主将硬生生的撞死在了眼前,茫然的吐蕃突袭兵尚未反应过来。
身后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盛满火油的瓦罐枯枝从城楼伤抛下,形成了一道火墙。
在火墙的映照下,吐蕃兵顿时发现周边城楼布满了弓箭手,吊桥也在这时缓缓的拉起……
一座城的坚固与否,不在于城墙有多高厚,而是瓮城设计的是否精妙。
尽管金城年久失修,可在八百年前,金城是大汉的边塞,瓮城是完全依照金城的地形地势造就的。也是因为有瓮城的存在,裴旻方才有机会请君入瓮,关门打狗。
给困在瓮城里的吐蕃兵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他们生不出翅膀飞上城墙来,只能拥挤在一处,被动的射箭等死。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吐蕃兵一个个死在唐军的弓箭之下。
“打扫战场!”裴旻不知还要坚持几天,箭矢这些器械能省则省,能回收绝不浪费,顿了顿道:“记得将所有尸体全部焚烧,烧的干净一点。”他再次强调了烧尸体这件事情:小心驶得万年船,每一次大战结束,他都会耐心的嘱咐一遍。
在他的记忆里有过这样的战例:南北朝时期的一次笼城战,因为守军对尸体处理的不到位,导致瘟疫弥漫,整座城二十万人口存活下来不足四千。
裴旻用兵细腻,决不允许这种惨事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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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早晨来的极快!
还未到卯时,天以蒙蒙亮。
金城西城还无动向,也无一兵一卒回报,乞力徐焉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举起拳头,想要发泄,却又缓缓放了下来。
事已至此,再气也是无用,小小金城,他以六万强攻,十倍之数,损兵两万五千!这难堪的战绩,乞力徐从军三十年都不曾打过。
休整了小半夜,太阳跃出了地平线,彩光照拂战场……
乞力徐再次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喊杀声惊天动地,吐蕃兵士潮水一般向金城卷过去。
看着屹立不倒的金城,乞力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金城必需拿下,已经折损了两万多兵士。他们用生命填满了护城河,将城垣上的守军给他们拼了大半,现在退缩如何对得起这份牺牲?”
就在攻城战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乞力徐突然得到了一则消息!
“什么!”乞力徐失魂落魄的看着面前的传令兵,身子晃了晃,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吃力的道:“唐军已经过了渭源?逼近大来谷?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