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家先贤很快将折损本源的银白法网收回,他向着四下一拱手,道:“此间诸事已毕,我便先行离去,不多奉陪了,诸位请。”
就似先头的儒家、道家、绣家、墨家这一众先贤离去时候一样,也没有哪家仍旧驻留旁观的先贤出声留人。
他们俱各拱手作礼相送,随后便回转目光或是观察着其他先贤,或是更仔细地打量仍旧处在定境之中、气机渐渐沸腾的孟彰。
接下来,该是谁了?还有一点很重要,不管前头几家先贤是不是故意的,他们现在都给后来者留下了两个难题。
——他们到底该给孟彰这个小孩儿留下些什么。以及,留下多少。
大家都是炎黄人族族群里诸子百家的先辈,面对族群中资质卓绝的英才,真的能够悭吝么?
一片静默之中,各家先贤遥遥对望,无声交流。
“接下来,不若就我先来?”
诸位先贤循着说话的声音找过去,见他穿一身麻衣短打,皮肤被晒到发黑,面上更是萦绕着一股独属于土地的厚重与朴实气息。
“农家?”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墨家的先贤。
这位先贤憨厚一笑:“这小孩儿出身世族,早先又病弱,可谓是锦绣堆里用金银、灵药养出来的玉人。他跟我们农家,该不似你们这样各有牵扯,便就这样吧,让我先来,你们自个儿在这里好好想一想。”
就莫要再拖着我在这里了。
各家的先贤都能听出墨家先贤的这句未尽之言。
名家、兵家、史家、小说家、纵横家、阴阳家、杂家、医家、方技家等一众先贤或是点头,或是笑开。
“贤兄且请。”
农家先贤颌首,回转目光沉吟着在怀中摸索一阵,最后小心地托出一个布袋来。
见得这一个布袋,哪怕是对炎黄人族族群中的农家不大熟悉的各位阴神们都不由得一时侧目。
“那个布袋里……”郁垒喃喃道,“好生庞大厚重的功德啊。”
神荼摇头,对郁垒的话语不甚赞同:“功德倒还在其次,真正宝贵的是那个布袋里收着的种子。”
“种子……”还没有抽回自家心念的黑无常范无咎若有所思地重复着。
白无常谢必安很是赞同门神神荼的判断。
“功德只是收获,纳西种子才是一切的源头。更恐怖的是,那些种子似乎还有更优越的改进方式。而一旦它们完成优化,日后的功德更不会少。”
郁垒心神一动,忽然收敛部分心念,回转目光看着自家的三位手足,带着几分奇异问:“那炎黄人族族群的农家人忽然将他们的那个布袋子掏出来,不会是要将里头的一部分种子分给阿彰吧?”
尽管郁垒已经尽力将农家人的手笔往大方慷慨中畅想了,他也仍然不敢确定,始终带了几分怀疑。
神荼摇摇头:“不会。阿彰修的是梦道,那炎黄人族族群的农家一切都着落在实处,跟虚幻不实的梦道就不是一个路数的。农家人花费了无数心血与年月优化、改良后培育的良种放在阿彰手里反倒是蒙尘了。”
炎黄人族族群农家里的人再是看好阿彰的未来,也必不会舍得如此耽搁、埋没他们的良种。
黑白两位无常定睛观察孟彰那边厢好一会儿,也都连连颌首。
“那……”郁垒有些糊涂了。
神荼以及黑白两位无常一时也没有答案,只能沉默着等待那边厢的下文。
农家的先贤一手拎着布袋子,一手托在布袋口,颠了几颠后从布袋子里抖出一把种子来。
这些种子或是扁平或是椭圆或是滚圆,形状各不相似,但每一颗种子内中都有勃勃生机深藏,以至于这些种子不过一离开那个布袋子,表面就有浓烈的生机汇聚,光彩熠熠。
托着这一把粮种,农家先贤多看了几眼,忽然低头往那被送到近前来的粮种轻轻一吹。
微风陡升,从农家先贤手掌中的那把粮种表面吹拂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