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可不是只为了我自己的意气!神荼,你我同一日降生,又经年相伴,诸兄弟手足之中,你是最了解我的。我为的,可是我鬼门关门神的脸面。更何况……”
郁垒观察着神荼的脸色,放出最后的杀手锏:“你知道,我们诸多兄弟手足中,阿彰是最晚出生的,还不是直接以阴神的身份降生,他是先意识成形,然后才在阴世天地意志的推动下转生阳世,以生人的身份成长。”
“他的这一份特殊,可以说是阴世天地意志对我们这些阴神尚且还在孕育中就被镇压的现状的不满,为此布置后手;也可以说是阴世天地意志对我们这位最年幼的手足的偏爱。但不论如何,因为这一份特殊成长经历,阿彰身上又出现了另一份不同。”
神荼终于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这些事情我当然也知道,你且不必再与我分说。”
祂和郁垒两个,同为鬼门关门神,又惯常待在一处,什么事情是郁垒知道而祂不知道的?
真不必郁垒再来特意跟祂说起来。
郁垒笑了笑,却是一点不觉得聒噪。
“我当然知道你也知道,”祂道,“但我这不是在提醒你么?”
神荼瞥了郁垒一眼,不说话了。
郁垒乐呵一笑,继续道:“和我们这些兄长不一样。阿彰的权柄与位格,其实是不全的。”
“阿彰需要自己去补全他的权柄和位格。”郁垒的脸色沉沉,很有几分忧色。
神荼也觉得棘手,但祂比郁垒更信任孟彰。
“阿彰自己心里应该是有计较的,我们还是先处理好我们自己手上的事情再说吧。否则真到了阿彰要找人帮着搭把手的时候,我们这些位格和权柄都是齐全的兄长反倒一个都没能给出实质性的帮助,那我们可就真不用做人兄长了。”神荼很认真地劝诫郁垒。
“这我如何不知道?”郁垒道,又反问神荼,“你见我这些日子有着躲懒吗?我已经很认真尽力了,鬼门关内外虚空,我已经同你扫荡过一回又一回,绝对不可能有任何一个虚空通道能够越过鬼门关,也不可能有任何一方大小阴域可以扎根在鬼门关附近这地界。”
“我何等尽心尽力,神荼,你该是最清楚的。”郁垒再一次重复着类似的话。
神荼没有话说。
郁垒心下满意,然后才又道:“你也曾经见过阿彰在那洛阳城护城河附近出手的动静,你也该知道,阿彰那尚且残缺的权柄与名
位,大概率跟阴世天地里的‘河’有关。而‘河’,该是能贯穿整个阴世天地的,该是能勾连我们原本所拟定的阴世地府的,甚至该是会涉及这阴世天地里所有存活着的阴灵的……”
郁垒越是往下说,神色就越是凝重认真。
“也正因为阿彰那未曾真正成形的权柄和名位特殊至此,所以我们这些做兄长的,也才总想抓住机会就将阿彰带到身侧,让他看一看我们各自手中的权柄和名位到底是怎么样的。”
说到这里,郁垒的目光就又瞥到了那边厢正和孟彰喝茶、闲话的陆判身上。
“只是我们都没想到,这一次居然会是让陆判祂抢了先而已。”
陆判抢先也就抢先了,反正这样的机会大家总是会轮到一次的。不过是先后的问题罢了,不是什么大事,祂们仍是相互扶持的兄弟手足……
祂们更没想到的是,抢先了的陆判居然会借助这次机会直接将祂手上的那些卷宗给分摊到每一个原本也很忙碌、很疲惫的兄弟手里。
更更紧要的是,陆判那家伙竟然还当着诸多兄弟手足的面,“挑衅”祂!
这能忍吗?当然不能忍!
神荼无言地暗下重重叹得一声。
“……直白一点吧,郁垒。”祂道。
郁垒顿时将面上那过分活泛的神色一收,对神荼道:“我们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已经让我们忙得昏头转向了,不想要再接手从其他人那边分来的工作。”
郁垒将手中拿着的那份原本该出现在陆判案头上的卷宗丢出,卷宗和案桌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何况那个人还是工作最多最琐碎的陆判!”郁垒怒道,“祂的这些卷宗内容琐碎又无聊,偏偏又都要一样样仔细审度过去,轻忽不得,我从来都最不想碰这一类事情。”
神荼木着脸提醒祂:“说起来,这次我也是‘沾了你的光’才分派到这么多事情来。要不是上次你在诸位兄弟手足闲话聚会的时候嘲笑陆判,我们又怎么会有今日这样的满手麻烦事?”
郁垒自知理亏,就一面赔着笑,一面尽力说服神荼。
神荼终于被祂叨扰得不耐烦了,给祂出了一个主意。
“我先前就跟你说过了,近来我们鬼门关同阿彰有牵扯的,也就孟昭、孟显两人的事情了。你且只将他们两个拉上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