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彰道谢:“谢谢。”
杨三童不甚赞同,在另一边道:“不,其实是该我们来跟你道谢的。”
“嗯?”孟彰发出一个单音。
杨三童认真地道:“我替我们诸位兄弟姐妹、替更多可以饱暖地长大的小郎君、小女郎们谢谢你。”
孟彰沉默下来。
杨三童不在意孟彰那边的反应,继续道:“我们虽然是鬼婴胎灵,但真的不想再要有更多的鬼婴胎灵落在这阴世天地里了。我看得出来,阿彰你的计划若是能真切地着落到实处,很多的孩童、婴儿就可以活下去了。”
“谢谢。”杨三童最后郑重道。
孟彰道:“……它现在也就是一个计划,一个还没有开始的计划,一个也不知道在过程中会不会走样、最后结果也未曾定下的计划,说这些……”
“还太早了。”
杨三童对孟彰的能力是很信任的,这会儿听得他的话,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回一句“迟早的事”,但他想了想,到底是将那到了嘴边的话给换了:“这倒是,那便以后再说吧。”
孟彰如何没能听出杨三童的不情不愿?
他沉默须臾,竟是问杨三童道:“杨三哥,你觉得……”
“嗯?”杨三童不解地发出一个单音。
孟彰摇摇头,将话说完:“你对它很有信心?”
杨三童一下就笑开了:“阿彰难道对它就没有信心吗?”
“不,我是说,”孟彰难得在杨三童面前斟酌着用词,“你真觉得它不会被扭曲吗?”
杨三童终于明白孟彰在担心的是什么。
他抿了抿唇,坐直了身体严肃地唤了孟彰一声:“阿彰。”
“嗯?”孟彰应声,示意自己在听。
杨三童就继续道:“我虽比你年长得多,但论才智、论眼界、论学识,我却是远不如你的。”
孟彰沉默听着。
“太多太多的事我不似你能预见它们的发展和结果,太多太多人的心思我也不似你能够窥破、洞察……”
比起孟彰来,他就是一个后觉者、愚钝者。
“但我知道,很多人会在走着走着以后变了模样,就像很多事会渐渐变得扭曲、失控。”
“这一切却都是正常的,甚至是必然的。”杨三童很是平淡,透出另一种洞察的大智慧,“我们能做到的,也只是尽力地去把控事态、把控自己的心境。”
杨三童目光平视,看着前方那一面暗灰的墙壁。
“可不论事态怎么变化、人心又怎么变幻,只要它在最开始的时候是好的,那就可以了。”
孟彰将杨三童的话听完,道:“杨三哥你说得对,是我想多了。”
他站起身,对杨三童所在的位置躬身一拜。
“彰,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