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事都想要做成,什么问题都想要解决……那就太贪心了。
贪心不是不可以,可那前提是,要有满足那贪念的手段和能力。
孟彰认真想了想,索性将手抬起。
他长长的袖摆在案台上空拂过,最后轻巧地落在案台的角落位置。
砚台、笔架、空白纸张、镇纸……
这些文宝被孟彰一件件在案台上排开,安置摆放。
这一点空余时间里,孟彰也在心里快速地梳理着什么。
待他提起笔杆,让那毫笔笔端饱蘸砚台上浓黑的墨汁,孟彰眨了眨眼睛,目光轻盈地落在那空白的纸张上。
不,只这么一会儿工夫而已,孟彰那握着笔杆的手腕已经顺遂心意而动,在那原本空白的纸张上快速地落下一个个洒逸的行书。
“己身所第一紧要者,修行事。”
这一行文字出现在纸张上时候,孟彰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修行事是他己身第一紧要事,这原就不容质疑。
修行,是超脱一应磨难、步步壮大己身、获取破局力量和资格的唯一途径。
也是绝对的正道。
孟彰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但是……
孟彰的目光止不住地落在“修行事”这个文字上。
修行事太广泛了。
道、术、心、行,俱都是修行事,也全都不能轻忽。
道,是道途,也是他所择定的、壮大自己的方向,是他所想要成就的未来的自己。
只有他脚下的道路不出差错,到他走到自己所能去到的尽头时候,他才能坦然地接受那落下句号的自己。
术,是护道法。没有足够强大的护道法,他不能护持己身、也不能保得住他亲近的人,退散一切拦路的魑魅魍魉。
而那足够强大的护道法,一定是能将他的优势完美发挥出来、帮着他更好地遮掩自己短处、最契合他本身的术法。
这样的术法,想要修成,却也不是单纯拜得一位强大师长、得到什么福源能够做到的。它必须得孟彰自己来悟,得他自己来修持,甚至是他自己来修改。
也唯有如此,他才能炼成理论上他最强大的术法。
心,是道心,是本性。他的一切所求、所愿,唯有出自他的本性,才不会后悔、才能一往无前。
这对于孟彰来说,是艰难的,也是容易的。
前世今生,生生死死、病痛康健中兜转过,平凡、富贵中闯荡过,孟彰知道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知道自己心中真正的所愿。
声、色、财、权,动摇不了孟彰。
但在同时,想要坚守自己的本心,着实不易,尤其是孟彰。
历经两世,孟彰的性情已经基本定下,不是轻易就能够更易的。而偏偏这样经历养出来的孟彰,却同如今这方生养他的世界格格不入。
在这方世界里,孟彰或许会有愿意跟随他的知交同伴。
譬如谢远,譬如
孟昭、孟显和孟蕴。
但这些知交同伴,或许会不遗余力地支持孟彰,但他们其实并不能完全的理解孟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