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拿着金剪子的手停在了半空。
少顷后,她手上的金剪子才又往前探出去,在择定的花枝枝梗上轻轻一合。
一声咔嚓传出的时候,一枝花跌落下来。
女郎只看着,没有伸手去接,任由那枝原本还在凉风中摇曳生辉的花枝摔落下去,被更下面的枝叶撕扯,最后重重摔在地上,溅出少许汁液。
少了这一枝花株上最是灿亮的花枝,倒是将其他花枝给显出来了。
女郎看着这一株花树沉默不语。
郎君瞥了目光过来,看她、也看那株花树一眼,什么话都没有,又随意地将目光别了开来。
自长街各处、长街之外投来的各色目光,车厢里盘膝稳坐的孟彰全不在意。
他头上的发带有道道梦气升起、盘旋、流转,与车厢厢壁处勾连显化的酆都世界相互呼应。
显然,即便有酆都诸多阴神神印分出的部分权柄支撑,想要以一己之力显化酆都梦道法域,并调动酆都梦道法域应敌。。。。。。
还是境界高出孟彰本人足一个大境界有余的敌人。
还不只有一个。
对孟彰来说,也着实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垂挂在他身侧的那个锦囊里,银鱼鱼群相互碰了碰彼此的尾巴,都似是达成了共识。
水色的神光从银鱼鱼群的鳞片中盘旋一阵,陡然冲天而起。
锦囊中仿佛多了一道道光柱,而鱼群里的每一条银鱼,都是这些光柱的根基。
水色光柱在鱼群的银鱼身上静默一阵,忽然暴起,彻底破开锦囊的护持,各占方位落定在孟彰身侧。
它们仿佛托起了某些无形的东西。
薄薄水色光辉映照在孟彰异常稚嫩的脸庞,几近护持。
孟彰的脸色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些。
倒是那陷落在马车车厢厢壁那方酆都梦道法域里的一众修行者,却遭了大罪。
森凉的、几乎只要升起抗拒之念就仿佛要将他们魂体都给打散了的道念从天地各处汹涌而来,堵塞每一寸空间。
“怎么回事!”
“该死!我才刚找到一条生路的。。。。。。”
“。。。。。。你找到生路了?”
“刚才是找到了,但现在,呵,全都没了。。。。。。”
“那我们。。。。。。”
“真的要被困死在这一方梦道法域里?”
老翁团团看了一眼终于显出些急躁的其他修行者,默然一阵,也不四下搜寻了,直接闭上眼睛,任由魂体被玄黑锁链带着走。
就眼下这情况,他们分明就是落到了那孟彰的屋檐下。
早先时候,这梦道法域还有些不稳,只要他们合力,未必不能闯出一条生路来,但现在。。。。。。
现在这梦道法域也不知是又得到了什么支持,竟然补去了那细微的破绽,将他们彻底给堵死在这里了。
也是该。
叫他们一个个贪!叫他们一个个猜疑!
老翁闭眼掩去自己的恨意,懒得再看其他人。
似老翁这样选择暂且蛰伏,另行等待时机的,毕竟不少,过不得多时,这方梦道法域里小小的噪杂就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