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雅达在图兰朵那里耽搁的几日,韩川一直在等个时机也到林登公爵的领地去,好跟诗雅达来一个不期而遇。不过他恐怕只能又是晚了一步了,因为素伊怀孕,诗雅达回江城去贺喜,顺道探望母亲崔翎去了。
儿媳怀上了,崔翎高兴得不得了,还悄悄拉着女儿说,“已经抽血到专业机构测过了,是个男孩子。说着又是期待,又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在崔翎的观念里,这辈子是一定要抱上孙子才能算对得起列祖列宗的。若是只有孙女儿,将来姑娘出了嫁,到她这一辈,杨家关门闭户,等同于绝户。别人想不想得开崔翎不管,但是这等不孝不贤的事情,她崔翎不能干,她担不起这断子绝孙的罪名,更对不起她娘家祖上的进士及第呀!
虽然不认同母亲的观念,但是弟媳如今怀上了,而且恰巧是个男孩儿,那就是皆大欢喜的事情,诗雅达也是跟着高兴的,母亲爱怎么想都随她了!为人子女,别的孝尽不了,那就顺着父母一些,不要批评他们的生活方式,权当是尽孝了。
诗雅达来到弟媳卧室的时候,素伊正陪着小姑娘杨好在玩,“妈妈,你看这个样子是不是很漂亮?“杨好是诗雅达的侄女儿,也就是素伊的继女。
从前因为缺乏父母之爱,杨好的性格脾气有些古怪,动不动发脾气,纵使挨了打也难长记性,赤子之心嘛!
这次回来,诗雅达发现侄女儿的眼神明显比之前快乐了许多,她是真的挺喜欢自己这个后妈的。其实小孩子的思维很简单,你对我好,我自然也会依赖你,敬爱你。就像现在杨好和素伊的关系一样。
“姑姑来了!“素伊提醒杨好要同诗雅达问好,要有礼貌。一个女孩子将来能否养成大家闺秀的模样,很大程度上是要取决于她的母亲,在这一点上,杨好算是因祸得福。
“姑姑!“杨好从素伊身边站起来,转过身扑进诗雅达怀中,那种热情与迫不及待是属于一个孩子的表演,是最天真的也最幼稚的赤诚,”姑姑你来啦,姑姑你真美,你这裙子真好看,给我也买一件行不行?“
这孩子似乎天生是个话痨,一打开话匣子就没完没了。而且她本能的去夸奖对方,而且也会毫不羞赧的去向对方索求一些小礼物。她很爱美,这一点倒是随她奶奶崔翎!
“你这孩子,妈妈没给你买裙子吗?“素伊嗔笑着,虽然说孩子童言无忌,但是像这样丝毫不懂迂回的索取,对她将来的人生总会造成一些负面的影响,因此素伊总会适当的出言扭转杨好的观念。
毕竟是个孩子,又是自己的侄女儿,诗雅达自然是不会对杨好产生反感的,她默了默杨好的头顶说,“谢谢好好!裙子等会儿姑姑请人给你送来!“一条裙子而已,不过一句话的事。只是诗雅达看到这样的侄女儿,不免又想到了她那前弟媳张秋,张秋和张家人和杨家是彻底闹翻了脸的,而诗雅达对他们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贪得无厌!
也许这孩子从她母亲身上遗传到了某些强于索取的基因!诗雅达如是想着,目光触及靠在床头坐着的素伊,想着有一位全新的母亲在杨好将来的人生道路上做正向的指引,基因再强大也会渐渐被稀释掉的。
“快谢谢姑姑!“素伊又提醒杨好了,虽说后妈难当,可她一直在做坚守底线的,正确的事,希望将来的结果也能是好的。
诗雅达看素伊,只见她看上去比上一次见面时要瘦多了。高高的颧骨特别扎眼,显得那大大的眼睛也失去了神采。也许这是孕期的不良反应给闹的,诗雅达想着自己才怀上的时候不也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吗?
“谢谢姑姑!“杨好响亮的道了谢,抬起那小脑袋看诗雅达的时候,明亮的黑眼珠子里透着机灵的光,灵巧得蛇信子一般的小舌头稍稍露出来一点尖尖,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像是庆祝自己小心机得逞的小确幸。
诗雅达和素伊聊了几句,问她是否适应婚后的生活,是否适应这异国他乡的气候,是否会想念家乡和家乡的亲人。也许这些问题诗雅达是想用来问自己的:我是否还适应这离异后的生活,还能忍受这样的生活多久?但其实她大限将至,到时一切归零,尘归尘,土归土,再也用不着思想上的挣扎了。
素伊回答一切都很好,毕竟这是她自己选择的人生。至于离乡背井的漂泊,那是从她的母亲选择和她父亲在一起开始,她就注定了一生的漂泊,是无法挣脱的宿命。
非常幸运的是,素伊自认还从未爱上过任何男子,包括她的父亲,她的兄长,包括她现任的丈夫杨明熹。她只是不停在不同角色中自由切换,轻松自如,行云流水。而保证她不出错的一个重要前提,就是不要对任何人动情,永远都是理性的选择做正确的事情。
关于这一点,诗雅达就做得非常失败,她的弱点就是情感过于丰富,容易对他人产生感情,那种情感共鸣的假象迟早能要了她的命。而且在外人眼中,这点多情也不是什么值得赞许的品质,而更倾向于水性杨花的为人所不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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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杨明熹也回来了。他说最近不大忙,而且老婆有喜,他心里也是高兴的。也许杨明熹还没有意识到,他的身体里流淌着父母的血液,又是父母自小看着长大的,骨子里的许多观念和父母其实是殊途同归的,尽管他总是和父母不对付,吵架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