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绯澜低头,看着腰间那张如玉般精致的脸,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带着渴望与难过,本就是一双含情脉脉的星眸,被他这一望,楚绯澜觉得好像自己不把世间最珍贵难得的珍宝给他就是罪大恶极一样。
“起码让我亲手做好往生牌,让温时温池他们给我送出去吧。”
可是楚绯澜还是狠下心肠拒绝了他。因为比起陌玉知道了真相,他宁可陌玉伤心难过跟他生气。
“寡人可以派璇玑国贤名远播功法最强的僧者来宫中为你的亲人超度,你可以做好往生牌后让僧者为你挂上。”
说罢,便推开苏陌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苏陌玉看着楚绯澜的身影,脸色逐渐变得阴沉,他倒是失策了,如今那些密信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就算是楚绯澜也堵不住悠悠之口。楚绯澜自然是绝不愿自己出宫的,一旦出宫这件事就再也瞒不住他了。
门口的温时走进来,挤眉弄眼,“损了那啥又折兵哦~”
苏陌玉只觉得某处又隐隐作痛起来,脸色不善的转身回到殿里,穿戴好之后,睨了温时一眼,既然他不放行,大不了再想办法,总之事情一结束,他就离开璇玑。
到时候楚绯澜和太师被世人千夫所指,他再趁机帮王兄夺回玉瑶国。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轩窗,太师正满脸疲惫与憔悴的坐在桌案前,宛如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烛台上流尽的红泪已经凝固,显然,太师一夜未眠,而红烛陪伴了他一整晚。红泪顺着烛台流到了桌案上,流到了太师的手旁,可太师却似丝毫没有察觉,只双目无神的看着手上的两页信纸。
这封信是昨晚突然被飞镖射进来的,来者武功高强,等太师反应过来,人已经不见踪影。
他唯一敢确定的就是这封信是一直隐藏在背后要对付他和陛下的那人写的。
信中给他下了最后的通牒,如果今日再没有罪魁祸首承认罪过,他就把楚绯澜更多的阴谋公之于众,让叛军更有理由侵吞璇玑江山,让他们尽失人心。很明显,幕后主使这是等不及了,但信中并没有说一定要陛下承认,只是说他和陛下之间要有一个人承认。
他不知道陛下是不是也收到了这样的一封信,但想了一个晚上,他还是觉得,如果真要有人认罪,那个人一定不能是陛下。
这封信很明白他的痛点,那就是这些事情所带来的后果——让他们人心尽失,让叛军和有异心的诸侯国主挑起战争,让璇玑王朝生灵涂炭。
或许,真是因果循环的报应吧,他自己做错的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绝不能牵连到陛下。
太师呆滞的抬起眼,温暖明亮的阳光照在他脸上,他只觉得那双疲惫的眼睛十分刺目。太师沙哑的开口,叫来下人。
吩咐下人侍婢为他穿戴梳洗,梳洗完毕后,连日来的病态与憔悴总算被遮掩了一些,整个人像是恢复了从前那样的神采奕奕——如果忽略太师眼里的悲怆与疲惫的话。
太师一身华贵的紫色锦袍,裳摆和上衣上的仙鹤栩栩如生,头上是束发嵌玉紫金冠,一只上好的岫玉簪稳稳的插着。这一身行头不仅是一品大臣的专属朝服,仙鹤更寓意着长命百岁美好福意,都是楚绯澜亲赏的。
管家苦口婆心的劝道:“老爷,您真要进宫?”
此刻的太师大约是想好了该怎么做,眼神中多了几分坚毅,他豁然一笑,只是笑容里的酸涩有几分戳心。
“你何必忧心,人总有这一天的,这也是我该受着的。”
管家还是劝道:“老爷,陛下一定有办法的,您真的不与陛下再商量一下吗?其实老奴一直想不通,老爷您在官场上纵横几十年,经历过多少狂风暴雨,从来都是运筹帷幄,毫不惧怕。怎么这一次这样轻易的就……”
太师叹了口气,眼里闪烁着晶莹,“我前半生,为先帝鞠躬尽瘁,在朝堂上与先帝同仇敌忾,外御敌,内除奸佞,那时候年轻气盛,又得先帝信任,以忠臣二字自勉,所以天不怕地不怕。辅佐当今陛下后,在朝堂上虽然叱咤风云,权势滔天,但局势不同了,再没有人在身后助我,只有我一人艰苦的撑起璇玑,护着陛下。想的东西多了,做的错事也就多了。虽然历经风雨,位高权重,运筹帷幄,但终归不是无敌。”
太师用袖掩住口咳嗽起来,咳完后,深吸一口气道:“苏氏先王之死本就是我的罪过,幕后之人又如此神秘,就连陛下都查不到线索,此事有关帝家声誉与威严,事关重大,确实棘手。最重要的是,叛军正利用此事蛊惑人心,如果不能好好的解决,定会动摇璇玑王朝的根基!所以,我不是怕那个毫无踪迹的幕后主使,我是怕因为我的罪过而连累璇玑王朝陷入战乱,连累百姓流离失所,更连累了陛下的千古英名啊!”
“可如今的陛下也对您信赖有加啊,如今陛下已经能独当一面,定能护得住您的!”
“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不能护我!只要陛下护了我,那么陛下就会牵连其中,圣誉与威严有损不说,还会动摇江山。所以我绝不能把陛下牵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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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瞪大了眼睛,“老爷不若再等等?陛下睿智无双,定能找出幕后主使的!”
太师的语气愈发激动起来:“怎么找?事情发生这么久了陛下倾尽全力有找到半点线索吗?你怎么还不明白?事已至此,幕后主使究竟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找出幕后主使也是无用。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带来的后果!即使陛下能找出幕后主使,但却无法堵住悠悠之口,无法压制住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趁乱起兵之心!”
管家深深的把头低了下去,声音悲伤的让人抓不住:“所以,老爷已经决定用自己一命,换得此事息事宁人,换得璇玑和陛下的圣誉清白,平安无虞是吗?”
太师坚定的摇摇头,“不,这件事本来就和陛下无关。我只是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而已。”
看着太师的马车往宫中而去,管家泪眼朦胧的站在门口,却无法阻止。
宫中某处。
潇潇目光如炬,脸上无喜无惧,一片风轻云淡。
面对对面的男人审视和质疑的目光,潇潇不卑不亢的道:“将军这是何意?将军细想,陌玉殿下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在既安城,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掀起这么大风浪?宫中禁卫森严,到处都是陛下的人,陌玉殿下有这样的本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