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仿佛这些年里流过的汗与泪与血,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连带着那些侮辱他的、标志性般的词汇,也一起灰飞烟灭了。
摸着身上的华服锦绣,看着眼前如蝼蚁一般匍匐在他脚下的人,夏无寒高昂起头颅,冠冕上的玉旒也跟着晃动跳跃,如同它主人此刻的心情。
从今以后,他,便是故夏国的王!
只可惜,陌玉,你没看见。
不过不要紧,我一定会救出你,你会有一辈子的时间来看我。
新王继位大典的第二日,就得立马启程,去璇玑帝宫中,拜见陛下,聆听陛下教诲。
陌玉,明日,我便要启程去救你了,等着我!
巍峨的大殿富丽堂皇,丹楹刻桷,玉砌雕阑,六根巨大的蟠龙金柱矗立,柱子上的金龙盘旋环绕着柱身,龙头高昂着仰望殿顶。地面上都是上好的玉砖,明晃晃的,一尘不染。殿正中的六尺高台之上是一把雕着金龙蜿蜒的奢华帝座,金漆闪着如水纹粼粼一般的光泽,如同帝王的威严一般不容直视。帝座的靠背板表面是柔软的布垫,椅圈上面还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玉珠。帝座上,那个一袭玄色金边华服的绝美男子正正襟危坐着等着自己的叩拜。
那是今后自己唯一要跪的的人,也是唯一能抢走自己的挚爱的人,但他,依然会抢回来。
带着风尘仆仆的倦容缓缓步入殿中,两旁的百官肃穆庄严,无人敢出声半点,夏无寒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往上,越过那九层玉阶,看见了那帝座上之人的鞋、腿、手,然后看见了他的脸。只不过相隔甚远,陛下的面容还是有些模糊,纵使他毫不惧怕帝威,却也不得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不甘心的将目光一寸一寸的收了回来。
那就是……欺辱陌玉的那个人!
走到殿中央,夏无寒忍住心中的难受,逼迫自己一定要沉稳,不疾不徐的提起前裳下摆,跪下。
“小王——夏无寒,叩见陛下,陛下长享春秋,盛世不败。”
洪亮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回荡,跪在殿中央的夏无寒又磕了三个头,双手五指并拢交叠,放于磕下去的头前,手心朝上。
“故夏国主免礼。”
“叩谢陛下。”
繁琐的礼仪规矩还在继续,无论是楚绯澜还是夏无寒,心里都有些不耐烦,不过不同的是,看着夏无寒跪在自己脚下,楚绯澜心里是得意的,而夏无寒看着高高在上的陛下,心里是愤怒而难受的。
好不容易将一整套仪制完成,已经是未时两刻了,夏无寒回到了国客署草草用完午膳,因为马不停蹄的赶了一整天的路倦意难耐,夏无寒便休息了两个时辰。
到了酉时末,又赶忙去参加了宫中的晚宴。临走前,夏无寒不厌其烦的问了无数遍自己这个发冠整不整齐有没有歪,衣服好不好看,和自己搭不搭,自己的精神好不好,休白也不厌其烦的应着好好好,夏无寒还是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镜子,再三确认自己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容貌一如既往的俊美之后,才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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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他一定要见到陌玉。
脖子上的玉坠被紧紧的握在手心里,攥得手上都发青了,就像夏无寒此刻的心情,想紧紧的把苏陌玉搂在怀里,在也不放开。
而这一边的苏陌玉,也已经知道了夏无寒继位,并来到了璇玑帝宫的事情,十分为夏无寒欣喜。
原本楚绯澜下过命令,不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的,谁知白日里温池去御膳署给苏陌玉端蜜水的时候,听见几个小宫婢在嘀咕唠叨,便知晓了,忙不迭的跑了回去告诉了苏陌玉。
苏陌玉当即就向楚绯澜献好,带着那张藏不住的笑靥如花的脸跑到了右弼殿去,却来迟了一步,被大宫监告知夏无寒刚刚出宫。苏陌玉的笑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和刚才的雀跃不已判若两人。这些表情,楚绯澜都一一看在眼里,黑眸中蕴酿着浓浓的醋意,脸色也沉了下来,浑身散发着心情不悦生人勿近的气息,可偏偏苏陌玉看不出来似的,还很惋惜的来了一句:“还以为终于能再见到他了呢,这么久不见,好想他啊。”
呵!一辈子都再见不到他最好!免得你们又唧唧歪歪。
楚绯澜大约也是明白,记起上次在诗良郡陌玉中药那一次,那个夏无寒看着苏陌玉的眼神,他就知道夏无寒对苏陌玉的心思绝对不简单。但苏陌玉对夏无寒是什么心思,他却不敢敲定,又不好直接问出来,于是便千方百计阻止他们见面,以防夏无寒用什么手段把这只傻乎乎的小白猪给拐走。
偏偏此时,萧烬来了。
萧烬走到殿门前,拱手问道:“陛下,今晚的新王华宴皆已安排妥当,各位大臣们都会准时赴宴。但太师说,他身子不适,昨夜风大,太师贪凉吹了半宿风,不小心着了风寒,所以今晚不便出席,请陛下见谅。”
正垂头丧气的苏陌玉听见了这句话,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立马抬起了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烬,随即笑容满面。
萧烬感觉到有三道炙热的视线正盯着自己,心下疑惑,略微抬头,从拱起交叠的双手中漏出点缝隙,一窥视,只见冷漠郁沉的陛下、满脸无奈与怜悯的大宫监、笑容满面喜不自胜的苏陌玉三人,眼睛都一瞬不瞬的在盯着他,饶是在刀光剑影里磨砺出来的七尺男儿,此刻心里竟也生出几分心惊胆战来,背脊发凉。
……
这是怎么了吗?
“寡人知道了,下去!”
楚绯澜语气生冷,每一个字仿佛都在牙齿里嚼烂了才吐出来一样,再加上此刻那张阴沉沉的脸,萧烬心肝儿一颤,赶忙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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