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胜抱着李文岚纵马往永宁伯府,长贵从小厮手里接了匹马,上马紧跟在郭胜后面,和李文岚的小厮们一起,呼呼啦啦往永宁伯府回去。
李文岚一早上出去,没跟严夫人说去哪儿,他是个省心的,不比李夏和李文楠,正烦恼的看着下起来没完的雨烦恼的严夫人,听说李文岚受了重伤,浑身是血,被郭胜扛回来的,连愕然都顾不上了,一边急忙往前院赶,一边连声吩咐不停。
信儿先传到明萃院,李夏急忙赶往明安院,接了徐太太,一边拉着她往李文岚院子里去,一边和她说出了什么事儿:“没什么大事,阿娘别急,六哥跟一群士子过桥的时候,跟哪家出殡的撞上了,两边都不是省事儿的,六哥挨了几下太平拳,肯定没事儿,阿娘不用担心。”
“你六哥?”徐太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六哥儿多乖的孩子……
“池鱼之灾,几个小厮一直护着,肯定没大事,郭先生赶过去的,郭先生这个人,阿娘也知道,不肯吃亏的,就是六哥没伤,他也得让六哥装着伤得重,一会儿见了六哥,阿娘先别急,伤的怎么样,得等大夫诊了脉才能知道。”
李夏接着劝道。
从前这种事都是姐姐的,这会儿姐姐出嫁了,她接手安抚劝慰阿娘这事,竟然有一种无从下口的感觉。
“我知道我知道。”徐太太脚下越来越快,一头冲进李文岚上房,一眼看到端坐在外间,正听长贵禀报经过的严夫人,眼泪哗的下来了,“岚哥儿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这几个孩子,就数岚哥儿最懂事……”
“没事没事,你先坐一会儿,外头又是雨又是泥的,里头正侍候六哥儿擦洗换衣服呢,别急。”严夫人起身拉过徐太太,按着她坐到自己旁边,李夏急忙捧了茶递上去。
“你接着说。”严夫人一只手按在徐太太膝盖上,转头示意长贵。
“是,因为在龙津桥上,前后人都挤不动,小的们实在没办法……”长贵垂着头,接着回话。
徐太太定定的看着长贵身上那件干净无比的斗蓬,突然上前,伸手掀起斗蓬,斗蓬下,长贵衣服后面几乎烂光了,后背上横七竖八全是渗血僵起的鞭痕。
“太太。”长贵急忙伸手拉下斗蓬,往后连退了两三步,“一点儿皮外伤,抹两天药就好了。”
“这是哪家?这是疯了?还是土匪?哪有这么打人的?那岚哥儿……”徐太太嘴唇抖个不停,岚哥儿是不是也伤成了这样?
“胡太医到了。”外头婆子的禀报声传进来,严夫人忙着起来,示意请进。
胡太医脚步很快,冲严夫人和徐太太微微颔首,径直进了东厢。
严夫人拉住徐太太,两人等在外面,没多大会儿,李文松出来,看着徐太太道:“胡太医说了,一点儿皮外伤,抹几天药就好了,还有就是受了点儿惊吓,一会儿他开幅药,吃上三五天就能好了。”
徐太太长长舒了口气,这样的话她听过好几回了,说三五天好,三五天是必定能好的。皮外伤没事儿,这一条,她是知道的。
见徐太太安定下来,严夫人松了口气,吩咐屋里多放几个炭盆,又让胡太医顺便给长贵等人看了,送了胡太医,拿了药,听说李文岚睡安稳了,才和徐太太一起出来,说了几句话,送走徐太太,严夫人就让人去请郭先生过来。
郭胜已经擦洗干净,换了衣服,进来见了礼,不等严夫人问出来,就先拱手道:“这件事是我疏忽了,这几天秦王府那边事儿多,十七爷又有一件要紧事托付在我这里,六爷这里,就疏忽了,夫人也知道,六爷一向省心。
前儿加恩科不恩科的,六爷和我说过一回,我没当回事,没想到他们联名写了折子,要递到御前求开恩科,今天这是往宣德门送折子的路上,撞上了皇庄总管事全具有出殡的队伍,两下里呛了起来。
夫人,六爷虽说受了些皮外伤,可在下觉得,这是好事,总比把那份请开恩科的折子递上去的好,那折子上,六爷的名字,写在头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