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客厅落地窗的窗帘缝隙里钻进来,细细地一条条,悄悄地爬到半夏脏兮兮的牛仔裤上,她盘腿坐在客厅里,嘴里嚼着小零食,她学会了用蜂蜜和松胶混合加热后制作软糖——这些小零食的制作方法是指挥部教的,指挥部的老爹们找人组建了一支生存专家团队,专门负责教授女孩如何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下生存下去。
可他们找来的都是退役侦察兵,这些人精通怎么在野外生存,掌握的技巧都是诸如怎么用拉链头和易拉罐做鱼钩,怎么拆下废旧手机的扬声器做指南针,以及怎么钻木取火……很显然半夏的生存环境没有恶劣到那个地步,她是在一个废墟都市里生存,点火有现成的打火机。
半夏嘴里嚼着糖,把一件破塑料袋撕开,卷成绳索。
她在努力转移物资,把吃的喝的都严实地打包起来,捆在自行车上,往东边转移,根据专家组的指导,她应当准备足够三天至一星期使用的食物和淡水,在核爆后尽量远离爆心,在核爆发生后七十二个小时内都不应该接近爆心方圆五公里以内,从新街口到梅花山庄直线距离就是五公里。
也就是说,核爆后她要找个地方窝一星期,一个星期后才能回家。
这个暂时的藏身点有几个选择,南京农业大学、南京理工大学或者江苏省农科院,高校会是不错的驻扎地,在世界末日之前,大学校园就是一个功能相对丰富且完善的小社会,半夏可以找一间教室或者学生宿舍栖身,当然还有推荐东南大学的,专家组里某人是东南出身,对母校拥有罔顾事实的深厚感情,提议被指挥部无情PASS。
“我们仍然在研究核爆后市区内残留的辐射剂量。”白杨这么对女孩说,“以确保其对你的身体健康不造成明显影响,OVER。”
“会有什么影响?”
“辐射病,还有癌症,OVER。”
“癌症?”
“是的,长期受到电离辐射的照射会引发身体组织的癌变,也就是恶性肿瘤,你可以理解成身体里长了个肿块,治不好,几乎是绝症,OVER。”
“长期?长期是多久?”
“两三年,或者三四年。”
“那不是还早着嘛。”半夏放心了,“三年时间呢,那么老长,我为什么要去担心三年后发生的事?”
她觉得三年可太久远了,远到踮起脚尖都望不到,谁会担忧那么远的未来将发生什么呢?
这不是一个能用年当单位计数时间的世界,她只能想想三天后要做什么,三十天后要做什么,最远三百天,不能再远了。
女孩气喘吁吁地把东西都搬下楼,堆在楼梯间里,然后拍拍巴掌叉着腰站在那儿清点,有咸鱼有熏肉有野菜还有几只大水壶,全部用扎带绑得紧紧的挂在自行车后座两侧,想想七天时间她真的需要吃这么多东西吗?她又不是猪。
可是白杨叫她多带,他说食物也会受到辐射沾染,被沾染过的东西就不能吃了,吃了可能会导致内辐照。
相比于谈核色变的白杨,半夏可淡定多了,一听到核弹爆炸对自己的影响起码得以年为单位计算时间才能体现出来,女孩就无所畏惧了,甚至有点想哼歌儿,这世上那么多可怕的东西瞬间就能夺走你的生命,和它们比起来,核弹可真温柔。
难怪他们叫她邱小姐。
半夏从口袋里摸出密钥,冰冰凉凉的,不知为何,这东西揣在身上一直都捂不热。
核弹预计解锁前倒计时进入最后的24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