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忽歹听言一愣,道:“你可是草原上的雄鹰,咱们大军的士气全都指望着你。”刘驽笑道:“死去的雄鹰就不再是雄鹰,他只有一个名字,叫刘驽。赤大哥,你知道么,驽是最差的马。”
他向一名兵士借过马,并将血迹斑斑的帅旗郑重地交给他,随后便要往耶律适鲁大阵冲去。赤忽歹抓住他的胳膊,担心地问道:“刘英雄,你真打算怎么做的话,要不要带上一些兵马和你一起去?”
刘驽摇了摇头,道:“咱们阵前薄弱,还是多留下些人吧,我一个人去便够了。”赤忽歹摇头道:“不行,双拳难敌四手。你一个人单枪匹马,怎么也杀不完这许多人。”
刘驽镇定地说道:“不需要杀这么多人,一个便够了!”
赤忽歹道:“难道你要……”
刘驽道:“是的,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眼前大片涌来的耶律氏铁甲骑兵,虽然展露了耶律适鲁强大的实力,但同时也暴露了他最致命的缺点。正如一名武林高手挥出他强有力的拳头同时,也将自己的心脏要害暴露给了敌人。
刘驽双眼正远远地盯着那枚耶律适鲁大军中的心脏,一辆在后半夜的战场上灯火通明的篷车。这辆篷车如一根定海神针般屹立战场上,纹丝不动。大量的耶律氏轻骑兵簇拥在车的四周,车里面的人必然对这支大军十分重要。
刘驽曾听起萧夫人和遥辇泰说起过,耶律适鲁是一个气血衰迈的老人,他的筋骨远远比不上自己的野心那般强大。据说他本人早已骑不了马,而一辆华丽尊贵的篷车,无疑是他踏上战场的最好方式。
刘驽并未迎着正面冲来的大量耶律氏铁甲骑兵直接发动冲锋,他策略性地避开了他们,在靠右侧的地方选择了一条迂回的道路。他连挥数鞭,在赤忽歹的惊愕之中策马冲了出去。
他既没有携带火把,也没有携带任何器物,一人一骑在杀声震天的战场上显得极为低调。他浑身不着一片甲,若是旁人不注意,会以为他只不过是一个恰巧路过战场的逃难灾民而已。
他绕开了所有迎面冲来的耶律氏铁甲骑兵,躲过了每一支由对方弓骑兵射来的箭,同时忍住不还击。他本以为自己能够在无人觉察的情况下,冲到那辆灯火通明的篷车面前,一击斩杀坐在那车里的一代枭雄耶律适鲁,从而结束这场惨烈的战争。
然而他刚冲至半途,便发现自己错了,大量的耶律氏轻骑兵和弓骑兵向着自己席卷而来,看上去他们对自己早有准备。
草原雄鹰的名声过于响亮,以至于不仅夜色罩不住他,就连月光胜不过他。无论他像悄悄走向何处,都有无数双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他眼见一场硬战在所难免,便在距离迎面冲来的那名耶律氏兵士尚有数丈之时,从马背上凌空跃起,将射向自己的飞矢尽皆躲过,随后跳上对方的马,一拳将那兵士砸下马。
不等其余耶律氏兵士持刀向他砍来,他已经跃上了另一匹马。他独自一人穿插在众多的耶律氏人马中间,拳影挥动,将所过之处的敌人打得哭爹喊娘。
那些耶律氏弓骑兵见他混入了己方人马之中,便不敢再放箭,生怕伤了自己人,于是纷纷抽刀冲了过来。这些人不冲过来还罢了,一出现反而让局势变得更乱。
刘驽使开乾坤迷踪步法,在马腿之间迅速地穿插,不时趁其不意地一拳将马上的耶律氏兵士打落下马。有一大队人持刀想来剁他,却不是剁空了,便是砍在了自己人身上,引起的纷乱,直是难以收拾。
刘驽趁着乱子杀死了一名耶律氏轻骑兵,夺过他的马匹,一溜疾冲,终于到达离那辆灯火通明的篷车不远处。那车仍如先前一般稳如泰山,停在原地丝毫不动。
它的安静,与这个嚣杂的战场格格不入。然而它不动,自有它不动的缘故。刘驽在靠近之后,方才发现它为甚么敢不动。
他看见一个发髻高耸的汉人,泰然自若地立在车前,眯缝着眼睛,右手警惕地按在剑柄上。此人眼神淡漠,将眼前的战场视若无物。鲜血,头颅,于他而言好似吃饭便溺一般普通,不能引起他的丝毫兴趣。
此人早已看见了刘驽,一直在远远地盯着他。刘驽看见此人后,反而变得坦然,他迎着篷车四周亮如白昼的火把,镇定地走了过来。
那些耶律氏兵士不约而同地往后退去,好似受了某种约定一般。
“噌!”
“噌!”
“噌!”
“噌!”
不是战刀出鞘的声音,相反,是那些兵士战刀回鞘的声音。回鞘不是为了节制杀戮,而是为了迎接一场杀戮的盛宴。盛宴不要很多菜,一道名菜便已足够。
名菜自然需要名厨来做,他们的目光落在那名发髻高耸的汉人身上。刘驽草原雄鹰的威名固然远扬,但在这些兵士们面前,他的吸引力似乎远不如这名发髻高耸的汉人。
他们有些亢奋地盯着此人按住剑柄的右手,这只手似乎成了今晚这一场决战的关键所在,哪怕将所有正在激战的双方人马加在一处,也不会有它一半的震撼人心。
此人一直紧闭着双唇,默然不语。直至刘驽走得越来越近,他打量着眼前这位十三四岁的少年,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就是你打败了宗布和耶律选?”
刘驽紧捏双拳,头昂得高高的,回道:“是的!除了他俩之外,我还击杀了一名道士。那个道士的衣服和你一样,是紫色的。”
此人眼中火光熊熊,应是愤怒到了极点。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不错,那人就是我师弟。我们崆峒派有仇必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