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一众行商感觉到事态的严重,一众英商也都意识到此次的禁烟钦差与以往截然不同,是以才紧要召开会议磋商。
“各位——。”伍绍荣环顾了众英商一眼,阴沉着脸,道:“我们中国有句俗语——杀鸡给猴看,钦差大人审讯咱们行商,正法一两个行商,最终的目的都是冲着诸位而来,杀完鸡之后,就该杀你们这些猴了,要钱还是要命,诸位自行掂量。”
“伍浩官的意思,我们明白。”颠地随即开口道:“为着各方面的利益考虑,我们可以适当的捐助一点鸦。片,但数量不能大。”
听的他口气松动,愿意上缴鸦。片,伍绍荣暗松了口气,道:“不知诸位愿意捐助多少?”
“我出一百箱。”颠地说着看向其他英商。
见颠地表了态,一众英商都不得不捏着鼻子跟着报了捐输的数额,伍绍荣略一统计,连五百箱都不到,当即摇了摇头,苦笑着道:“诸位,区区四百多箱,就想应付过去?”
“为表示对钦差大人的敬意,咱们捐输最上等的公班土。”颠地道:“伍浩官,这已经不少了,这价值三十万银元,再说,贵国禁烟,时紧时松,若不是看在这次事态严重的份上,咱们不可能捐输如此多鸦。片。”
伍绍荣看了潘正炜、卢继光两人一眼,见的潘正炜不动声色的将一根食指叉出来,有些不明白,对方的意思究竟是要一千箱,还是要泵船上鸦。片数量的一成,略一沉吟,他便道:“鸦。片贸易只要能继续,诸位的损失两三个月就能挽回,眼下最重要的是让钦差大人满意,二千箱,不能再少了。”
颠地一口拒绝道:“不可能,二千箱太多了。”
经过讨价还价,最终英商们同意捐出一千零三十七箱最上等的公班土,价值七十二万银元,这是一个创记录的数额,历次禁烟,外商从来没有缴纳过如此大的数目,对此,伍绍荣三人都暗松了口气,有这一千多箱,在面子上是能过的去了,至少能够交差了,就算林则徐不满意,无非也就是斥责一番,毕竟他们是尽力了。
次日上午,伍绍荣率领众行商赶到钦差行辕,很快,就有官差领着众人进去,到了大厅,一见堂上坐着林则徐、邓廷桢、怡良、豫堃、关天培、珠尔杭阿等众多大员,伍绍荣不由的大为忐忑,连忙跪下行礼,随即禀报道:“禀钦差大人,一众英商畏于天威,愿意呈缴上等公班土一千零三十七箱。”
林则徐迟迟没有吭声,整个大厅里一片安静,伍绍荣心知不妙,一颗心立时就提到了嗓子眼,短短瞬间,他觉的无比的漫长,终于,林则徐沉声道:“来人!十三行总商伍绍荣,办事不力,着革去顶戴,下狱候审。”
听的这话,伍绍荣登时觉的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的一点不剩,浑身发软,两个兵丁快步进来摘了他的顶戴,将他拖了下去,一众行商吓的连连磕头,却是不敢开口求情,生怕惹祸上身。
“英商颠地、查顿,本系著名贩卖鸦。片之奸夷,亦是皇上下旨缉拿之烟贩首恶,今查顿已逃,颠地仍在商馆。”林则徐说着一顿,喝道:“广州知府珠尔杭阿。”
“下官在。”珠尔杭阿连忙起身躬身道。
“着你带领众行商即赴十三行商馆传本钦差谕令,本大臣来此查办鸦片,法在必行,令众夷速将颠地一犯交出,听候审办。”
“下官尊令。”
“粤海关监督豫堃。”
“下官在。”
“即行发布通告,禁止广州外商前往澳门。”
“下官尊令。”
“水师提督关天培。”
“末将在。”
“即刻调集兵马包围夷馆,毋使一人脱网。”
“末将遵命。”
听的一道接一道硝烟味越来越浓的命令,一众行商都是惊颤不已,一千箱都不够,难道真要全部缴纳英商泵船上的鸦。片?这下事情是真的闹大了!
待的一众人尽数退下,邓廷桢才含笑道:“颠地就在商馆,要抓他易如反掌,少穆兄故作姿态,所为何来?”
“逼将。”
“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澳门的义律?”
林则徐笑着颌首道:“义律才是英商的主心骨,一网打尽,方能逼迫他们交出所有的鸦。片。”
略微沉吟,邓廷桢才道:“义律是英吉利驻广州的商务总监督,是英吉利的官员,与走私鸦。片的英吉利商人截然不同,少穆兄可要谨慎。”
“不过是软禁而已,无妨。”林则徐说着轻叹了一声,道:“临行前,皇上特意叮嘱,不可轻启边衅,不可断绝贸易,否则,何至于如此束手束脚。”
伍绍荣锒铛入狱,水师官兵包围十三行商馆,整个西关为之震动,伍家花园的伍秉鉴坐不住了,他担心伍绍荣再步四子伍元华的悲惨下场,连忙亲自赶到越华书院求见林则徐,结果,不仅没有捞出伍绍荣,伍秉鉴自己也被摘去顶戴,被戴上枷锁,由兵丁押往十三行商馆,前去催促颠地无条件进城接受审办。
六十九岁高龄,富甲东南,声望卓著的伍秉鉴戴枷穿城而过,整个广州城为之轰动,争相一睹,行到西关,更是被围的水泄不通,押送兵丁不得不一路挥鞭驱赶人群,才得以成行。
本就不敢进城的颠地,一见伍秉鉴都落得如此下场,更是吓破了胆,态度坚决的拒绝进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