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缫丝女工开高薪,易知足确是刻意为之,他想借此机会推进男女同工同酬,在长乐村他就一直在不遗余力的推行,但长乐的影响毕竟太小,缫丝女工的影响可就大多了。?。?
另外,他也想借这机会解放妇女,吸引妇女走出家庭,参加工作,不仅是机器缫丝厂需要女工,天宝表厂、报馆、西医院、军医、幼学蒙学老师还有以后的丝织业、纺织业都需要大量的女性。
缫丝女工是个很好的突破口,他利用这个机会给女工开出高薪,就是希望在广州及周边府县引起轰动,打破固有的观念,为以后在广州开厂招收女工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当然,这些个想法他不能公开说出来,略微沉吟,他才开口道:“给女工高薪原因有三,一则缫丝车间的环境太差,潮湿闷热,蚕茧味刺鼻,还有女工的手要长时间浸在缫丝的水里,站立的时间也长,工作时日一久,容易患病,因此必须给予高薪。
其次,开高薪有利于吸引女工来缫丝厂做工,你们都知道男女混杂有伤风化,女工就没这个顾虑?女工家属亲友就没这个顾虑?薪水低了,谁愿意来?唯有开出高薪才足以让她们及其家属忽略这点,不在乎这点。。??
再则,咱们开办机器缫丝厂,等若是断了大多家庭手工缫丝的生计,高薪可以补偿他们的不满和损失,利于缓和工厂与当地桑农蚕农的关系,工厂烟囱的浓烟,蒸汽机的噪音对当地居民都有影响,开高薪,也算是变相的弥补。。。”
他这三点理由虽说有些牵强,但却不无道理,一时间没人敢轻易开口反对,沉默了一会,陈家旺大大咧咧的道:“女人一年挣的银子比男人还多。那家里还不翻了天?”
易知足笑了笑,道:“对穷人来说,挣银子,吃饱饭。过好日子才是大事,没人在意翻天不翻天。”
陈家旺大着胆子道:“可这么一来,缫丝厂的利润就低了。”
“这笔帐要看怎么算。”易知足扫了众人一眼,道:“一年四十八元,养五口之家都绰绰有余。这足以吸引广州及周边府县的妇女前来缫丝厂做工,这意味着什么?很多女工竞争一个机位,这会刺激女工不断的提高生产效率,眼下是六倍工效,若是提高到十倍,甚至是十二倍!工厂是亏还是赚?”
若是工效提高到十倍十二倍,也就意味着一年多缫出上百斤生丝,就是上百两银子利润,这笔帐陈家旺自然算的通,当即就不吭声了。?。??c?o?m不过,心里却有些不服气,十倍十二倍工效,岂是那么容易的?
何叔泰与王朝揖对视了一眼,呵呵笑道:“事无巨细,大掌柜都比咱们想的远,成,明日就贴出招收女工的告示,月薪四个大洋,这告示一贴出来。怕是要轰动四里八乡。”
“不急张贴招工告示。”易知足摆了摆手,道:“龙江一年的生丝产量。。。是六千担吧?”
何叔泰连忙点头道:“大掌柜记的不错,是六千多担。”
“缫丝机的产量与我的预期相差太大,一台机器一年才缫丝一担多。无法消化龙江的蚕茧。”易知足沉吟着道:“原来计划的四百台机器远远不够,扩增到三千台,如何?”
三千台?王朝揖担忧的道:“龙江一地就是三千台,整个顺德少说要两万台以上的缫丝机,广州一年能造出多少台?”
伍长青是见识过标准化生产的高效率的,当即笑道:“只要能够仿造的出来。一年生产一万台,不是什么难事。”
“长青说的是,一年一万台不是什么难事。”易知足接着道:“缫丝机结构简单,仿造也不是什么难事,采取机械化、标准化、流水化作业,明年争取满足顺德全县的需求。”
一年生产两万台缫丝机!一众丝商都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什么机械化、标准化、流水化作业,他们听不懂,一个个心里都在琢磨,广州的机器制造厂究竟与多大?有多少工匠?可没听说过广州还有那么大的厂子。
易知足懒的理会他们想什么,接着问道:“你们收购的蚕茧能存放多长时间?”
龙江是拟建的第一家机器缫丝厂,也就何叔泰收购的蚕茧最多,听的这话,他连忙回道:“处理好的干茧,放一年时间不成问题,不过,容易生虫害,一般都不存放。”说着,他试探着道:“是不是放一部分出去?”
“你收了多少?”
“两万担。”何叔泰怕他不明白,解说道:“寻常是八担茧一担丝,也就是二千五百担丝的干茧。”
“卖一半吧。”易知足道:“下个月起,就能源源不断的供给你缫丝机,法兰西也有二百台缫丝机送来,你先培训熟练的女工。”
从缫丝厂出来,易知足一行人就乘快船赶回西关,船舱里,一众行商子弟插科打诨,胡侃海吹,易知足却是兴致不高,独自坐在船尾抽雪茄,他是真没想到缫丝机的产量会如此低,一年才能缫丝一担多,这打乱了他的整个计划,今年想在顺德全县普及机器缫丝是没指望了,这等于是将计划整整拖延了一年时间。
后年就爆鸦。片战争了,大清的对外贸易在战争结束后就会恢复,而且是五口通商,上海将成为欧洲各国的新宠,若是元奇不能在鸦。片战争结束前打开两江的局面,这后面的变数怕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未知的变数太多,他不知道他的计划能不能实施的了,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时间?他脑子里突然一闪,没办法阻止鸦。片战争的爆,难道还没法子去拖延战争的结束?
想到这里,他心情豁然开朗,手指一弹,半截雪茄划了一道抛物线掉进了河里,伍长青这时摇着折扇缓步踱过来,道:“知足兄闷闷不乐的,可是在担忧缫丝机?”
“没什么好担忧的。”易知足说着起身伸了懒腰,道:“一切尽在掌控中,无须担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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