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甚呐,某正等着看李密老儿迎亲呢,快快唱来!”
“就是!天还未黑,到得关坊闭市自会放尔等离去,还不速速唱来!”
楼上坐着几位胡商,在大唐呆得久了,对大唐官话、风俗极为熟悉,此时也看得上瘾,竟把随身戴着的珠宝饰品扔下来打赏。
楼下的富家子弟怎肯示弱于外族,碎银子,玉佩也丢了一地。
这时候再推辞就是得罪人了,没办法只好接着唱。
直到演到李密挥剑斩杀了河阳公主,围观群众有那代入感强的,三两步跑到中央把“李密”揍得是抱头鼠窜,一场大戏才不了了之。
众人意犹未尽,有骂那莽汉捣乱的,有喊忘恩负义之人就该揍得,最后纷纷要求班主明日定须一早开班。
酒楼斜对个的小食肆里,淡定地坐着两位头戴斗笠的男子。
早在晌午天空就飘起了雪花,只是围在酒楼外面的群众看得入迷,竟不嫌冷。食肆的老板也是其中之一,见店里的客人都跑来凑热闹,自己也跟着来往几回。
到底记挂着食肆,不能沉溺其中,时不时得还要往回瞅几眼,那两位独独坐着的顾客就显得与众不同。
“终于是传到这里了。”
食肆离酒楼不远,里面的唱词多多少少能传过来一些,两人默默听了一会儿,跪坐的笔直那位,才发出感慨。
“局布了这么久,是时候了。”
回应的人声音沙哑,听声便晓得年纪不轻。见酒楼围观的群众四散开来,知道曲已终了,从怀里掏出把铜钱放到案上,二人随即相随而去。
不说苟超他们引起了多大轰动,就那日刘书办在里正家享受了一次火炕的好处,就按耐不住,第二日测量完土地便邀他去城里给自家盘炕。
火炕的事业一下子冲出村里,直接就拓展到了永宁县府,本应是件值得高兴之事。
可苟超偏偏高兴不起来。
好不容易交到个朋友,结果不辞而别;敞开心扉,结交个异性兄弟,竟然杳无音信!
离别前张小四说过,腊月初就会回来。腊月里把彩礼送去,过了年就可以办喜事。可是齐家村都来过好几回人,张小四却迟迟未归。
既是当了兵,肯定总会有些特殊情况。但眼看就要到年底,有什么事也该停一停,连府衙都开始放年假了,他一个新兵蛋子有什么好耽搁的?
不会去战场了吧?
苟超赶紧把这个不吉利的念头甩出脑袋,他一个才正式入府的新兵,又没成年,朝廷总不至于把他扔到战场。
再说,也没听过哪里起了战事,明明到处皆是一派和谐景象,不至于出这么严重的状况。
安慰自己两句,苟超还是有些不放心,决定盘完这铺炕,就找往来于长水永宁二县的行脚商人打听打听。
县城里一直大兴土木,砖石供应齐全。苟超为了显显手艺,也没替书办省钱,就用青砖给他打了一铺吊炕。这期间因为用料的关系,认识了不少商人。有两位就是做永宁长水两地生意的。
要不说人总有些奇怪的直觉,往往第一个念头一处,无论多奇葩,往往还真就中了。
苟超这边正让人打听长水军府到底放没放假,张小四却真个跑到了千里之外的白道口,搅入了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