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军的兵力调动导致秦州城的包围圈出现了几处缺口,高升立即抓住这个机会,派遣十几名骑兵突破缺口前往秦州城送信,这场战斗没有秦州城守军的协助是绝对不会胜利的。≧
“大人,是援军的骑兵!”眼尖的人现了这一情况,立即向城守冯暮年报告。
只见那十几名骑兵对身后追赶而来的数百名西夏骑兵毫不理睬,直奔城下而来,到了城下他们连连向城墙上射来捆着纸条的箭矢,随后折返回去,企图重返自己的队伍,但西夏军早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几番冲杀之后,这些人全部壮烈殉国。
冯暮年沉着脸看着最后一名骑兵被砍下马来,脑海里还在思考那张纸条上的信息。
“兵,直捣黄龙!”
纸条上只有这八个字,意思也不难理解,但内容实在是令人震惊和难以置信。仅仅凭这些三千多人和城内近万人的兵力就可以将对方的主帅吃掉吗?简直是痴人说梦!
理智告诉冯暮年,此时万万不能出兵!就算这支队伍突破了西夏主营前的防御,就算西夏的主将直多胡宗被迫离开主营向北侧逃窜,就算直多胡宗逃亡的路线正好经过秦州城的北门……他也绝对不敢拿整座城池来冒险,拿自己的前途和命运来冒险!
奔逃中的直多胡宗心里是极度的郁闷和悔恨,这次导致自己如此狼狈的主要原因就是轻敌!他没想到这支大华军队战斗力竟然如此强大,如果他早早调动大量精锐部队对其进行围剿,事情也不会展到这个地步。
传令兵已经到各部去调动兵马了,但因为五万人马分守在秦州城外各处,即便要快马来救也需要些时间。于是在这段颇为尴尬的时间里,直多胡宗只得狼狈地被身后仅剩一千余人的大华军队追赶,而在大华军队的后面则是近万人的西夏军队。
直多胡宗不相信自己会被对方吃掉,但耻辱的感觉令他怒火中烧,他暗暗誓,等这些大华士兵落入自己的手里之后,他要他们全都都钉死在秦州城城外,让城里的人看一看他们的下场!
高升率众紧紧地咬着直多胡宗的尾巴不松口,他胯下的骏马已经开始口吐白沫,但他仍然轮着马鞭用力地抽打在马的身上。
快了,快了!
高升盯着前方不远处的直多胡宗,很快直多胡宗将会路过秦州城的北城门,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请求协助的信件应该已经送进城里去了,他相信城里人一定会看到这封信件……可是,为什么城里还没有任何动静?
城头上的士兵麻木地看着城下的追杀,几名看似高级将领的人正向这边指指点点,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还不打开城门截杀西夏军的主帅?他们在等什么?
眼见直多胡宗就要从北城门跑过去,高升终于忍不住了,他大声吼道:“快点出兵截杀敌军主帅!你们还再等什么!”
城头上的人们听到了他的呼喊,他们停止了讨论,所有人都向他望过来,但都是漠然的表情,没有人回应他的话。
“啊啊啊啊!”眼见着直多胡宗顺利离开北城门的范围,高升出愤怒的吼叫声,他不明白这好的机会秦州城里的人为什么不去抓?只要抓住或是杀掉西夏军的主帅,敌人群龙无自然就会败退,难道他们不想获取胜利?不想秦州城的围困被解除?
高升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但留给他的时间却越来越少。直多胡宗调动的军队终于赶了过来,他们护送自己的主帅回到安全的营帐里,两万多人对这支已经不足一千人的队伍展开了围剿。
在敌军的逼迫压缩之下,高升的队伍活动空间越来越小,他们被慢慢地挤到了秦州城的一处城墙下,西夏军突然停止了进攻。
“大人!我们要不要出兵把他们救回来?”一位实在看不下去的将领向冯暮年请示道。
冯暮年盯着那仅剩五百余人的队伍,缓缓地摇了摇头,消耗秦州城为数不多的兵力去解救这支不过五百人的队伍,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尽管这支队伍令他心里激起沉寂许久的热情,尽管这支队伍打出了大华人的血性和风采,尽管这支队伍冒死前来的目的是为了解秦州城之围……但这些都不会让他说服自己去冒这个险。
即使这支军队是大华最能打的一支,也是最后一支队伍,他也不敢派兵去救。因为他不想惹恼对方的主帅,因为他准备以这支军队的覆灭来换取与对方谈判的筹码,毕竟,镇守西北多年的种老将军要回来了,西夏人不可能留在这里不走。
他们要的无非就是金银珠宝而已,只要满足了他们,一切都好说。
冯暮年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转身被人搀扶着离开了城头,那支军队的生死已经注定,他不想继续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在这上面,他要回府去准备与西夏人谈判的材料,保住这座城才是当务之急。
高升的战马早已死去,此时他与手下仅剩的四百余名战士背靠秦州城厚重的城墙与对面围拢过来的数千名西夏士兵对峙。他们虽然浑身是伤,兵器和防具也已经破损的不成样子,远远望去仿佛一群丢盔卸甲的逃兵。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不是逃兵,而是一群奋战都底的勇士,没有人怀疑这些人为了胜利,会战斗到最后一个人。
一名西夏来使在高升等人面前用大华语宣读了直多胡宗招降的文书,文书读了一半,便被高升手下一名战士用弓弩射死了,随后报复性的箭雨射向了众人。
“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
“杀敌!”
“我们死了是为了什么?”
“民族!”
雄壮的口号声在利箭划破空气出的啸声里骤然响起,随后陷入了一片死寂……
直多胡宗端坐在帅帐之内听完了属下的报告,他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嘴里默默念叨着这些战死者最后的话语:杀敌,民族。
有人引着远道而来的名叫泌宏的将领前来拜见他,直多胡宗请他入座,随后问起他的来由。泌宏如实相告,并问道:“不知将军可否遇到这支大华逃兵?”见直多胡宗的脸上是十分震惊的表情,泌宏忙问:“将军,你怎么了?”
“你说那支大华军队是逃兵?不可能!”直多胡宗站起来用力地挥挥手,“他们击败了我手下最精锐的战士,杀伤了我手下近三千名士兵……”他的眼睛红起来,“他们不可能是逃兵,他们一定是大华最最精锐的军队!”
泌宏愣了半晌,问道:“那……这支军队现在在何处?”
“都死了,被我消灭了……或许,我消灭的是大华最后一支精锐!”直多胡宗重重地长出一口气,“大华,从此无可战之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