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寒光的钢刀举起又落下,带起一串串血线,见刀下的女子已经不再动弹,表情扭曲的士兵这才停止了挥刀。
“姐姐!”被另一名士兵死死按在地上的少女哭喊出来,她奋力地扭动着身体,尽管她此时因长期饥饿而浑身乏力,但在悲愤之下,常年练武的身体还是爆出强大的力量,差一点将身后压着她的士兵掀翻!
“他娘的!你给老子老实点!”那士兵费力地压在少女的身上,脸上是吃惊的神色,他没想到这个骨瘦如柴的少女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另一名士兵擦干了刀上的血迹,走过来说道:“把她敲晕,搞完了一刀弄死,省的麻烦!”那士兵点点头,用刀柄狠狠砸在丁月明的后脑上,丁月明只觉得眼前顿时一黑,心里喊道:“不要!不要!”她想咬舌自尽免得受辱,可晕厥的感觉向她袭来,她感觉自己渐渐沉入黑暗之中。
失去知觉之前,她听到一个人陡然间怒喝道:“王八羔子!没种去杀金兵,却在这里欺负女人!”随后便人事不知了。
高升从黑暗中冲出来,一脚将正在解少女衣服的士兵踢倒,转身又将另一人迎面打倒在地。
在浓墨般的夜色里很难分辨对方的身份,高升平日里也很少抛头露面,所以这两名士兵并没有认出他的身份来,只当是哪个不长眼的难民跑出来“打抱不平”,恼怒之下,其中一个抡起钢刀便向高升砍去。
原本就强压火气的高升顿时就怒了,他左手举起刀鞘格开劈来的刀锋,右手顺势握住刀柄将一寸多长的刀身从刀鞘里拉出来,手腕翻转长刀便在对面那名士兵的胸口留下一道深达寸许的伤口。这还算是手下留情,否则高升完全可以让对面的士兵身异处。
见对方竟然携带了武器,两名士兵明显愣了一下,难民里或许有这种练家子,不过从挥刀的架势和力道上来看,明显不是江湖上那种带有表演性质的花哨招式,而是战场上用来搏杀的实用刀技,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而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反天了!连我高升都敢砍!你们是不是活够了?”高升怒吼道。
其中一人细看之下才分辨出对方身上穿的是官府,再听到高升报上自己的名号,顿时吓得惊慌失措起来,杀几个难民,玩几个女人不算什么,但若是以下犯上,攻击长官,那罪名可不小。二人立即跪倒连连磕头,请求高升饶恕。
高升对这些兵痞子也没什么好办法,他没有处置士兵的权利,只要正将曹和才拥有对下属的生杀大权,而曹和一向纵容手下,这事到了最后想必也是不了了之。想到这里他怒哼一声,骂道:“王八羔子,以后都给老子安分点!滚!”二人这才连滚带爬地跑了。
走到丁月明的身边,高升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随后放下心来。
月牙从乌云中露出半张脸,高升在月色下见丁月明果然颇有姿色,虽然饿得面颊消瘦凹陷,但可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她原本是个极品美人。
难怪那几个兵痞子盯上了她,唉,在这乱世,长得漂亮真是罪孽啊。高升叹口气将丁月明抱起来,准备将她带回自己的营帐去,如果丢下她不管,恐怕她活不过今夜,而且那些兵痞子很可能会回来找她。
转过头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另一名女子,高升从她的深可露骨的刀口上知道她早已经死去了,摇摇头,转身准备返回自己的营帐。
“把她放下!”
有人在高升的身后冷冷地说道,高升身子顿时一僵,他微微侧头看着架在自己脖子边的长剑,问道:“你认识她?”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但语气更冷了。
“把她放下!”
高升慢慢弯下腰,轻轻地将丁月明放下来,随后缓缓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会轻举妄动。那人从他的身后绕过他的面前,但剑尖始终指着他的喉咙。
这是一个年级应该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他的身上穿的不是大华人的衣服,高升感觉那可能是吐蕃人的服饰。再从他握剑的动作和从身上散出来阵阵杀气来看,这名少年,或者说这位少侠,武功应该不弱,高升觉得如果对方想要自己的命,那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吴铮扫了一眼地上的丁月明,见她呼吸平稳,衣衫还算整齐,心里稍稍安稳一些。但随即又心痛起来,原本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此时几乎被饥饿折磨成了皮包骨,就算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会让人心生可怜,更何况这是与自己生死与共的爱人?
吴铮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酸,他抽了抽鼻子,盯着眼圈举着双手的壮汉,问道:“刚才到底了什么事情?我要听实话!”
高升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死亡的味道,但他问心无愧,从容道:“有两个兵痞子想糟蹋她,被我阻止了。”
吴铮扬了扬下巴问道:“那边那个女人是谁杀的?”高升道:“是那两个兵痞子。”
“把你的刀给我看看,动作要慢一点!”吴铮命令道。高升按照吴铮的命令缓缓抽出长刀,然后刀柄对着他递了过去。吴铮接过来看了几眼,随后放下长剑,将刀扔了回去。
“看来你没有撒谎,如果内人真是阁下所救,在下会报答你的!告辞!”吴铮向高升一抱拳,随后抱起丁月明迅没入黑暗之中没了踪影。
高升听到吴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身体这才放松下来,刚才那少年给他带来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令他有些喘过气来,这少年气势太惊人了。
提起到刀来,高升心里感到有些疑惑,这刀上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没有撒谎的证据吗?那少年到底是如何判断出来的?他将刀横到眼前,这把老朋友一如既往的锋利无比,他没有现任何异样的情况。
重新回忆了一遍两人的对话,高升顿时明白过来。钢刀虽然锋利,但若是用力砍在人骨之上难免会产生卷刃的情况,那少年一定是查看过死去的女子的伤口,然后再来检查自己的刀口是否平整,如果不是那便说明自己说了谎,杀了那个女人正是自己。
高升的脸上露出敬佩的表情来,这份缜密的心思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他将少年的样子深深记在心底,想着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结交一番。
高升没有想到,这个愿望没过多久便实现了,只不过当二人再次见面的时候,他将走上一条与现在截然相反的道路,一条充满光明,充满希望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