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清哥哥,你在吗?”
紫云轻轻推开房门,向房内唤了一声,果然听到智清在里间答应了一声。
“在呢,谁啊?”
“是我呀!”紫云略带兴奋地往里屋走去,转身快步进了房门,却见智清今日与往常有些不同,此时的智清在墙角的衣柜旁边鬼鬼祟祟地收拾东西,他一见有人进来,面色倒显得有些惊慌。
“智清哥哥,你干嘛呢,怎么不去吃饭啊?”
智清一见进来的是紫云,连忙将柜子关上,又将一些被褥胡乱铺展了一下,像是在藏什么东西,但动作又不是太明显,只吞吞吐吐地对紫云回道:“我…我在收拾东西呢!”
“收拾东西?什么东西让你收拾这么长时间啊?怎么早饭也不去吃!”紫云越发觉得智清有些奇怪,平日里智清都是很早就起床,即便是收拾屋子,也不会拖到早饭都不吃,再加上此刻智清神色略带慌张,言语有些吞吐,像是在藏些什么东西,只是不知道他藏得是什么。紫云一边佯装信了智清的话,一边又把那炕上的被褥看了看。
“嘿嘿,没什么了,我都收拾好了,这就去吃饭,咱们走吧!”智清边说边又走到紫云身边,伸手拉住紫云的袖口要往外走,满脸的若无其事。可是紫云却是个机灵的丫头,她早就觉察出智清的一脸神秘,料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又见智清拉着她往外走,心里更是好奇了起来。于是她眼睛一转,用玉手指了指着炕上凌乱的被褥,对智清言道:
“哎呀,智清哥哥,你看你们的被子,这都盖了好几天了吧,肯定都要发霉了,正好今天是个大晴天,我来帮你们晒晒被子吧!”说罢来到炕边,弯身要帮智清收拾被子。由于戒台寺的小和尚们都是睡大炕,这一张床上睡了五六个和尚,平时的衣服被子都是随便乱放,跟狗窝似的。智清一见紫云要来帮他们晒被子,连忙伸开双臂拦住说道:“嘿嘿,不用了,云儿妹妹,我们的被子怎么好麻烦你来晒呢,还是我自己来吧。咱们先去吃饭,等吃完了饭,我再来晒被子!”
“没事的,智清哥哥,不麻烦,这点活儿我还是能干的!”紫云说罢,便绕过智清的身子,然后一把扯住床上的那条靛青色缎面的被子往外一拉,却听“咣铛”一声,一个物件被拉扯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咦?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呀?”紫云略带好奇地走了过去,只见“哐当”落在地上的不是他物,而是一把精巧的匕首。紫云虽是在歌楼里长大的,却也见过此类的兵器,因为扬州城里住的除了许多外地客商之外,还有一些外地来的游侠、镖师、甚至异国的商旅,这些人身边往往会携带一些防身的兵器,而匕首又是最为常见,因此紫云对这类物品并不陌生。
“这里怎么还有一把匕首啊?”紫云刚想弯腰捡起那把短刃,却被智清抢先一步,将那匕首夺了过去。然后慌忙言道:“这匕首很锋利的,还是我来拿吧,以免伤了你的手!”说罢将那匕首与刀鞘紧紧扣好。
紫云本以为她的智清哥哥鬼鬼祟祟地在屋里,会藏些好吃的或者好玩的东西,谁曾想他藏的竟是一把兵刃,这让紫云有些吃惊起来,因为在她眼里,智清是一个吃斋念佛的和尚,而兵刃又代表着残忍与杀戮,虽然那只是一把小巧的匕首,但也让紫云心里产生了许多担忧和不解。
“智清哥哥,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匕首呢?你拿它做什么去了?”紫云眉头一皱,不解地问道。
“我……”智清真不知道如何跟紫云解释。
“智清哥哥,你不会是拿这匕首去杀人了吧?前天路过永业坊的时候,你一直打听县太爷的住处,你难道把县太爷给……?”
“嘘!——”智清上前一把捂住了紫云的嘴,低声求道:“好妹妹,你可不要乱说啊!要是让别人听见了,咱俩可就麻烦了!”
紫云脑袋一缩,也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只眨了眨眼睛,轻轻对智清言道:“好,我不乱说,那智清哥哥,你能告诉我你去县太爷府上到底做了些什么吗?”
智清见紫云对自己起了疑心,怕瞒也瞒不住她,只好悄悄把房门关上,见四下无人,对紫云问道:“小丫头,你怎么知道我去曹县令的府上了?”
紫云嘴角一扬,轻轻瞟了智清一眼,微微笑道:“哼哼,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本姑娘的法眼?”
“切!你少来了,快说,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紫云一脸得意,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智清哥哥你忘了,那****与我从沁春楼回来,路过永业坊的时候,你曾向路人打听县太爷的府邸在哪,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问你原由吧,你只说是随便问问,将来有机会前去拜访,我也没有太过在意,不过今日见你迟迟没有起床,我就有些担心起来,现在又看到你手里的匕首和你眼里的血丝,就知道你昨夜一定没睡。智清哥哥你为人忠厚,最不会撒谎骗人,方才我进门时见你慌慌张张的样子,就料到你有事想瞒着别人,这不,都被我猜中了吧?”
智清听了紫云的这一番话,立马觉得这丫头不是寻常的姑娘,竟然有如此高超的洞察能力,怪不得敢独自抗婚逃跑,既然自己的行动已被她看穿,也不好再隐瞒她了,只挠了挠脑袋,嘿嘿笑道:“紫云妹妹,你可真聪明,看来啥也瞒不住你了!没错,我是去了县太爷的府上,但是没有杀人,只是向他问了问些陈年旧事!”
“陈年旧事?什么陈年旧事?是关于你爹娘的事吗?”紫云是个聪慧体贴的丫头,她知道他的智清哥哥跟自己一样,心里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的身世。况且这些天他们彼此朝夕相伴,谈的最多的也是关于自己身世的事情。
智清听到紫云口中说出的“爹娘”二字,一时眼角含泪,面色凝重起来,低声叹道:“是的,是关于我爹娘的事……”
“哦……那…那你都问清楚了吗?”紫云见智清神情失落,知道事情一定不是那么顺利,只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嗯,问清楚了,就是十六年前……”智清的声音越发低沉,低到紫云只有侧着耳朵才能听到。
“十六年前?难道十六年前曹县令经办的那件案子…果然和你爹娘有关?”
“是的,曹县令办的那件案子,就是我爹娘的案子,只是他说,我爹娘是被朝廷通缉的要犯,是被驸马杨洄带领的飞龙禁军杀死的!”
“啊?是朝廷要犯啊?那么说,你的爹娘…都是些…坏人?”紫云也是略有些惊讶和失望,惊讶的是智清的父母都已被杀害,这无疑让智清成为了一个孤儿,失望的是智清的父母竟是朝廷的要犯,都是些十恶不赦的人,不然也不会被禁军杀死。
“不会的,我的爹娘怎么会是坏人呢?!曹县令只说他们是朝廷的逃犯,却说不出他们犯了何罪?我相信他们一定是冤枉的,如果他们真的该死,那曹县令这么多年就不会那么内疚,也不会每年清明都来后山祭扫,这里面一定有冤情,只是我暂时还不知晓而已。好在我已大概知晓了当年案件的经过,若是哪一天能寻到那裴云化或是那驸马杨洄,就能搞清楚这其中的原委。”
智清说完又转身对紫云言道:“紫云妹妹,我正打算去后山拜祭我的父母,你能陪我一起去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