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宫门之前,库房深渊之畔。
皇后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抬头凝望天际,只见铅云密布,冥神之面半隐于云后。
“开始下雪了。”她喃喃道,轻得像雪花落地般无声无息。
但还是被旁边琢磨着心思要如何讨好新主的宫人给接住了。
“是呀,皇后娘娘,明明才刚过中秋,今年这雪是下得早了些。”宫人凑趣儿地接腔道。
李简兮抬头看着雪花,怔愣着出了神。
忽然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轻轻伸来,为她拢了拢身上的狐毛大氅。
“小心,别冷着了。”皇后的声音温柔响起。
“谢母后。”李简兮配合地说道。
一派母慈女孝,旁边的宫人见状,顿时忙不迭地称颂起天家母女情深,众官也纷纷附和,齐声称赞。
李简兮听了,脸上也是羞怯的笑容。
此时,她正跟着皇后,在宫门迎接梅虞廷。
虽然梅虞廷只是一介大学士,但是从雪山来,地位非同一般。
因此皇后也不得不礼遇相待。
这时,一串清越的铃声自雪中响起。
众人循声看去,一列威严的仪仗从天际翩然而至。
前方金镶玉饰的旌旗在风中飘动,而在仪仗正中,是一顶深红锦缎勾勒金丝云纹的华贵云轿,四角青铜小铃摇曳着。
正是特派前去接贵客的皇家云轿。
云轿轻盈落下,轿帘被宫人掀开,一位中年女子从中缓步走出。
她身穿素雅的青衣,面带温和笑意,举手投足间尽显淡然从容。
她走上前,微微行了一礼,“皇后娘娘,别来无恙。”
“梅大学士免礼,你可真是客气了。”皇后笑意盈盈地上前,亲热地牵住梅虞廷的手,柔声道,“这般冷的天,你从雪山远道而来,可真是辛苦了。”
“没法子,长安的事牵动天下,雪山也很是关心,特意让我来瞧瞧。”梅虞廷也是微笑,目中却隐含深意,“我从雪山赶来,没想到你们行动如此之迅捷,竟然在卯时以前便结束了。”
“是啊,事关天下,不能不快。”皇后依旧含笑,仿佛真心接受梅虞廷的夸赞。
“只是,这么大一个窟窿,深渊外露,您这皇城高悬其上,这天下坐得安稳吗?”梅虞廷回头看向深渊,状似无意地说道。
两人笑着,言语间却已暗藏锋芒。
安知此天下是否彼天下。
“倒也无妨,龙脉已被冥王收取镇压其上,加之皇城龙气与库房之都守护,尚可保长安无虞。”
皇后的笑容不变,稍作停顿,继续说道:
“更何况,作为唐国的皇族,当然要为国为民,这样危险的位置,只有我们坐着,天下才能安心啊。”
言下之意,她如今的位置无可撼动。
梅虞廷听出弦外之音,微微一笑,轻声应道:“皇后娘娘果然心怀天下。”
两人言语间尽显亲热,仿佛多年挚友,缓步走向宫中。
李简兮跟在身后,安静地听着。
她身旁是梅虞廷的夫君——织造总署院正章春学,此时只能亦步亦趋地垂首跟着,守着礼节没有上前与妻子搭话。
自库房上来后,破坏了神官行动的他,俨然成了大功臣。
加上文首辅失踪,且本来文思源就是奉神者,还是太子李玄的生父,如今不可能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