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很快结束,上海大学和其他学校不同,新生提前半个月开学。8月14日,王飞蓬和外公、妈妈告别,在爸爸王华明的陪送下踏上大学之路,搭车到安庆市,再从安庆市坐火车到上海,王飞蓬打小没出过远门,对一切都好奇,一路指指点点,追问不休。
上了火车,王飞蓬才消停下来,看着窗外景色发呆,对未来充满憧憬。车厢里没有其他新生,一方面上大提前开学,其他学校9月份才报到,另一方面即使有新生估计都订了卧铺,而王华明订的是硬座票。硬座短途比较多,打工的也很多,过了几站已经上下好几拨。
时间稍长,王飞蓬注意到横向隔壁那边坐着2个女孩,年纪都不大,靠窗户的女孩怯生生的,头发很长,扎个长长马尾,尾端还扎了一道,模样很精致,瓜子脸,鼻子小巧,眼睛很大,侧面看睫毛很长;紧挨着的短发女孩,有几撮毛染成了红色,脸蛋稍圆,嘴唇涂有淡淡的唇彩,指甲也做了美甲。隔壁和对面坐着4个壮汉,估计都二十来岁,交谈的话语不停飘进耳中。“方心,咱们都是一道出来打工,每次喊你出来玩,你都有各种理由推辞,去你们店里找你吧,你又说上班不能影响店里生意,原来在村子里还能经常见面,出来后咱们怎么就生分了?这次回来舅舅和舅妈希望我能好好照顾你,你说你一个女孩在外面,孤苦伶仃没人照顾,被人欺负了怎么办?”长头发大眼睛女孩对面的男人不停地找她说话。
短头发女孩一直看手机,听到这些话语,抬头盯着对面的男人,“方涛,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方心妹子好好的,工作努力负责,老板一直很关照她,谁会欺负她?再说我和她一起,互相照顾,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照顾她?”
大眼睛女孩对面的男人被抵得哑口无言,旁边几个人纷纷帮腔,“涛哥也是一番好意,大上海鱼龙混杂,那些富三代官三代个个都不讲理,经常欺负人,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在一个地方打工,没有亲戚朋友,就应该互相照应。”
短头发女孩撇撇嘴,扫了他们一眼,“现在都是法制社会,上海都是讲理的地方,我们一直很好,倒是听说你们几个经常结伙欺负人,在外面打工还那么嚣张,别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对面叫方涛的男人瞟一眼大眼睛女孩,见她无动于衷,转而对斜对面的短头发女孩,“方雯妹子,在外面混不容易,工地上都是欺软怕硬,我们不强横些,就被人欺负,开始让我们干重活,还欠工钱不给,现在工头让我们监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工钱月结。”
大眼睛女孩方心终于抬头注视对面的男人,缓缓说道,“在外面打工都不容易,不能只为了挣钱,还要用心学怎么做生意或者怎么做工程,如果把心思都用在好勇斗狠上,肯定是不行,迟早要吃亏的。”
周围几个男人纷纷表示不屑,“在上海自己做生意做工程,要多少本钱哦,出来还没一年,你们自己能做生意了?说得比唱的好听?”“是啊,做生意普通门面租金要几十万一个月,更不要说做工程了,你们啊这是眼高手低。”“是不是傍上大款了,难怪不理我们这些老乡?”话说得越来越难听,两个姑娘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短头发女孩方雯瞪圆眼睛指着对面几个人,“你们胡说什么呢!虽然站店卖服装,但方心和我一直学习进货、销售、款式这些,下班后一起去学习电脑,我们还准备开网店,网店是不要什么成本的,你们这些家伙只晓得鬼混!什么都不懂!”
周围几个男人被反驳得无言以对,对面中间的男人举起手中矿泉水连喝了几口,用手擦了一下嘴,冲着短头发女孩方雯嘿嘿冷笑,“乖乖,还开网店?那些小白脸把你们卖了,你还给他们数钱呢,涛哥也是为你们好,你看看你们,出来这么长时间,就开始喊你们出来一次,后来就不理我们,去你们店里找却一个劲的撵我们走,这不明摆着看不起我们同乡吗?”
短头发女孩方雯气鼓鼓地啐了一口,“谁看不起你们了,喊我们去只知道喝酒吹牛,把我们当成马子到处显摆,到我们店里时,闻闻你们身上味道,几里外都被熏倒,你们不走店里客人都跑光了,老板都不好意思说!”
对面叫方涛的男人讪讪的说,“工地上洗澡不方便,回头请你们过来到ktv唱歌怎么样?”
短头发女孩方雯不依不饶,“你们身上都是酒味,洗澡不方便?周围没有澡堂?洗头发挺多的是吧,听说你们经常去?”
“瞎说什么呢,我们从来不去那种地方!”
“上次方浩喝多了自己说的,你们都去过,还跟人吹嘘哪个漂亮哪个温柔来着,不信你问问他!”短头发女孩方雯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指着对面的男人嚷道。说完拉起方心,“走,我们不跟他们坐一块!羞得慌!”
旁边的男人站起来拦了拦,“两个妹子,他们喝多了胡说的,你们别信,坐坐,我们聊点开心!”
短头发女孩愤怒地冲一旁嚷道,“让开,我们要上洗手间!”
旁边男人只得让出位置,待两个女孩离开,几个男人窝火地数落,“妈的,两个丫头片子,原来在村子里对我们百依百顺,从来不敢大声龇牙,出来还没一年,瞧瞧都从什么样子了!翅膀硬了!”“是啊,涛哥你要加紧,说出个道道来,要不然这两个小美人肯定要飞到别人碗里。”
几个男人叽叽歪歪,话语不停飘入王飞蓬耳中,王飞蓬不停皱着眉头,厌恶地扫视着他们,心里对那两个女孩很同情,摊上这帮人,遇上谁都头疼,不用说两个弱女孩。王华明也饶有兴趣地听着,见怪不怪。火车人上人下,这边相对的两排位置只剩下他们两个。
不一会,两个女孩回来,几个男人用火热的眼光看着她们,最外边的男人立即站起来,准备让她们进里面座位,短头发女孩恼怒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一推大眼睛女孩,坐到王飞蓬对面的空位置,让那几个男人及对面坐着的王飞蓬父子俩都一愣,王飞蓬扫了一眼对面的两个女孩,正迎上对面的目光,大眼睛女孩眼睛一眨一眨,长睫毛一闪一闪,王飞蓬的心也跟着砰砰乱跳,两人对视一眼后不由自主的都低下了头,两边都因为座位更换突然静默起来。
但这片宁静不一会儿就被打断,隔壁座位几个男人按捺不住,都站起来靠向王飞蓬父子俩,看着他们衣着普通,像是打工的模样,先前坐在中间叫方浩的男人冲他们摆摆手,“你们去别的地方找位置坐!”
王华明看他们个个膀圆腰粗,不由自主起身让位,马上被推到一旁,王飞蓬本来不想惹事,看到爸爸被推了个趔趄,不由得怒气上冲,身体安坐不动,横眉怒视,“我们买的票就是这座位,凭什么要我们让座?”
“哟呵!小子还是个刺头,不知好歹!”叫方浩的男人快步过来,一把抓住王飞蓬肩膀的衣服就准备上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