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快要临近新年,京都又纷纷扬扬地下了几场雪,虽然外面还有些寒冷,但凤泉宫中却格外热闹,毕竟这天是太后娘娘的寿辰。自林阔袭爵后,数来数去,他这个新晋的公爷其实也没进宫朝见几次,因为临近年尾,按照南周惯例,文德殿便早早休朝了。
这天,按照南周惯例,林阔便同寒寻带着礼物,同其他朝中重臣一样,早早地进入凤泉宫为太后恭贺寿辰。
凤泉宫的大殿奢华精致,一位40多岁身着金色云锦丝袍,发髻上插着两支精美华贵的白玉凤钗的中年女子同皇帝陛下左右各坐在一张桌案前,同时,皇帝的桌案前还坐着一位身着蓝色刺绣锦袍打扮同样尊贵的美丽年轻女子,林阔虽是第一次见她,但也能猜到她是郭皇后了。
林阔环顾四周,目光突然落在了正站在皇帝一侧,约摸30岁左右,长相白净俊美的一名内侍官身上。
不错,他就是南周皇宫的内侍官首领——丁尧。
丁尧是谁?
他是一个当年护送陛下回京,拥立陛下为帝,后来在南周国可算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不错,作为一名内侍官,他是个宦官。
还记得当时林阔刚承爵,一些京都大臣前来林府拜见祝贺时,那个在庆祝宴上因出言不逊被程弈拿剑划伤大腿的孙将军吗?他就是丁尧的义子,虽然他只比丁尧小了几岁,却一直认丁尧为义父。
林阔心想,他怎么来了?不是说他最近不在京都吗?听闻前段时间受陛下诏令和吏部尚书祁昌前后脚赶赴江州平定灾民暴乱吗?怎么那么快江州的事情就平息回京了?
丁尧看到林阔这个新任的忠肃公走了进来,嘴角突然闪过一丝不屑地冷笑。他上次见林阔,大概还是在林阔承袭爵位后进宫觐见陛下的那天,远远地在朝堂上看了一眼。
林阔曾一度怀疑,自己年少时误入树林不幸中的那场瘴毒,就是丁尧所为,只是他一直都没有证据。
林阔自然知道这些年来丁尧一直想除掉自己的真正原因。这些年他一直处处小心,多次凭借自己的聪明智慧,躲过了很多对方射过来的暗箭,一边示弱挣钱养家被高门耻笑,一边未雨绸缪多方经营,才侥幸在日渐没落的忠肃公府努力活到了今天,等到了袭爵的那天。
林阔依然保持镇定自若的神色,走到殿前,按规矩向太后、陛下和皇后都行了礼,转身便看到了已经在自己席位旁边落座冲自己使眼色的程弈,林阔慢慢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程侯爷怎么今日没看到?你怎么自己来了?”
“哎,别提了,我父亲近日又奉旨离京前往城外的奉先寺了,走了好几天了……”
“奉先寺不过离京都百余里路,倒也不算远,听说平时香火还不错,怎么那里出什么事了吗?还非得劳烦侯爷亲自去跑一趟?”
“在家时我也只听我母亲说了几句,说是那里最近天降异象,周边村子一到晚上,好多村民总能看到山林里有红色鬼火,夜里还能听到一阵阵哭泣的鬼叫声……很多村民害怕,便纷纷到奉先寺向佛祖求平安磕头保佑,寺中方丈了慧大师听说了此事,便派人报告了京都衙门,京都衙门派了几波人去查了一段时间,也没查出个所以然,便又将此事上报给了大理寺,那大理寺卿常福又是个没用的,一年到头也破不了几个案子,只会诉委屈说自己手下没人,人都被南铮卫借走派往各州去追查反贼了,最后推来推去,这事就落我爹头上了……”
“那倒也不奇怪,文远侯以前毕竟也主持过刑部事务,在查案这方面还是有经验的。”
“什么经验啊?就是这种出力不讨好干了也没啥功绩的事,他们才会想起我爹,我爹他倒是还挺乐意,从来都不推托……”
“文远侯这是长远筹谋,毕竟他做事一向也都是在为程家考虑……”
“我母亲有时还在家埋怨他,辛苦奔波做那么多事情也没见给他多少赏赐,还说他在这京都的公侯高门里,一天到晚就他像个酒楼的伙计似的……”
林阔听了程弈的话,不由地笑了笑,他一向觉得,文远侯目光长远,又极看重程氏家族的前程。在这京都的前朝众多朝臣里,如今他也算是一个能在陛下跟前露脸的人。
“对了,我听说,程夫人打算过了年,等天气暖和了,在你们程府西郊别院举办一场春月宴,想遍邀京都高门世家的夫人小姐前来携花赴宴赏月……”
“你怎么连这都知道?哦……我明白了……我母亲肯定也给太夫人下帖子了吧……”
林阔拿起杯子喝了杯酒冲他点了点头。
“那太夫人到时来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母亲这些年的性情,她一向喜欢清静不爱热闹的。”
“是啊,我还记得,小时候经常跟着我父亲去你家玩,太夫人总是很温柔的给我拿很多好吃的,有时玩累了,她便让人直接把我送到你房间里去睡觉,我这些年可是没少蹭你家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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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阔自然也记得这些,那时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她的母亲一向温柔娴静,她会经常坐在凉亭下,一边绣花,一边笑着看着孩子们嬉闹。
“我觉得程夫人这次举办春月宴,是有意给你议亲。”
“我早猜到了,这两年,她和我父亲总在给我操心婚事,老想着让我成家……”
“那孟家姑娘不好吗?人家可是靖安侯的掌上明珠,我可听说,这京都城里想去孟家提亲的可都排着队呢,但人家姑娘却很是仰慕你……”
“我若不喜欢她谁也不能强求,我若喜欢她谁也不能拦着。我觉得能让我一眼喜欢的女子不是没有,只是还没出现而已。”
“嗯……那你就慢慢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