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到大家活儿舟车劳顿,这一天晚上的晚饭都是送到了各个院子里头,秦春沛不爱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那套,虽说比起乡下的时候精致了一些,倒是并不会让人不适应。
等吃完饭,秦春沛与老郑氏一块儿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说好了明日再带着家里人出去玩一玩,想了想,他又去秦大山夫妻俩院子坐了一会儿才回到前院。
这一夜,原本平静的裕国公府注定是要起波澜了,虽然秦家一行人赶路也累,但躺在陌生的高床上,一个个反倒是失眠了。
老郑氏是唯一一个睡得好的,有大孙子的话在,她就真的不担心思了,吃嘛嘛香一闭眼就睡着了,为了照顾老人家而留下来的那个女仆都没派上用场。
隔壁的秦大山夫妻俩却有些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主要是钱氏睡不□□稳,满脑子都是儿子女儿的事情,一会儿拉着丈夫问:“咱家阿沛这般有出息,你说媳妇得找什么样的才好?”
一会儿又问:“咱家来娣长得一般般,只能说是清秀,但她哥哥出息了,婚事还得好好挑一挑,哎,一路上也没看到合适的,京城这边我也是两眼一抹黑。”
秦大山被她闹腾的没办法,直接说道:“你瞎操心什么,阿沛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他自己有主意着呢,再说了,皇帝老子说不定还能给赐一个媳妇下来。”
钱氏一听更加激动了,比当初听见秦春沛封了国公爷还要激动,抓着丈夫的手臂问道:“真的,官家还能给分媳妇的,你说咱儿子不会娶一个公主回来吧?”
秦大山忍不住吐槽道:“你想啥好事呢,皇帝老子的公主听说还不到十岁,行了行了,你儿子改天就会给你娶一个仙女回来,成了吧?!”
钱氏没好气的推了一把秦大山,好一会儿,她忽然说了一句:“哎,要是阿沛他姥姥姥爷还活着,看见他这般出息了该有多高兴啊。”
一说到这话,秦大山也沉默了下来,他们在蒙山一带安顿下来之后,也不是没有打听过青山那边的情况,但一来是距离太远,二来当年青山一带贼匪作乱,实实在在的毁了许多村子,竟是这么多年都没有老家人的消息。
秦大山有些心疼的搂住妻子,他们秦家失去联络的不过是一些村人,他尚且有时候想念,更别提妻子失去的是一群亲人了,想到对自己一贯不错的岳父岳母和几个大舅子小舅子,秦大山安慰道:“现在大周也安定了,到时候咱让阿沛派人去找,只要活着总能找到的。”
钱氏微微叹了口气,终于不再说话了,她心底其实是知道的,以当年动乱时期父母的年纪,怕是早就已经不在了,只希望几个兄弟能活下来,还有那些侄子。
梧桐苑慢慢安静下来,外头只剩下银杏飘落的窸窸窣窣声音,夜色之中夫妻俩相互依偎着,显然这些年下来,他们的感情越发好了。
相比起来,秦小山夫妻俩却没有这么和谐了,虽说因为三丫的死夫妻俩重归于好,但疤痕在了,就算是过了再久偶尔想起来还是会疼。
看在儿子女儿的份上,再加上王家已经消失许久了,秦小山不再提起当年的事情,但王氏显然觉得自己给秦家生了三个儿子就是大功臣了,偶尔便有些咄咄逼人。
就如现在,原本对牡丹园还算满意的王氏看完了一圈院子,反倒是有些心生不满起来,私底下对秦小山说:“当家的,你说阿沛这是什么意思啊,这么多人,就咱们的院子里头风景萧瑟,说是牡丹园,但一朵花都没有。”
秦小山跟秦大山的关系极好,对这个十分出息的侄子也是喜欢的,当下冷哼一声说道:“两进的院子白给你住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现在都要入冬了,你看大哥来娣他们的院子,就是咱娘的院子也没啥风景啊。等过几天咱们搬出去,你想住这么好的地方还没有呢!”
王氏却忽略了其他的话,一把抓住秦小山追问道:“什么叫过几天咱搬出去,咱要搬到哪里去,当家的,这阿沛都是国公爷了,咱们可是他的亲叔叔亲婶婶,住在这里那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还是他跟你说什么了?”
秦小山有些不耐烦起来,瞪了一眼王氏,没好气的骂道:“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阿沛是出息了,但咱们两家早就分家了,十天半月还好,天天住在这边白吃白喝还挑刺的话,别说阿沛了,我娘先不能饶了你。”
想到老郑氏,王氏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来,要说大嫂钱氏的话,王氏其实是一点儿也不怕的,但婆婆老郑氏她还似乎有些畏惧。